何宏達隐約聞到一股飯菜的香味。目光在屋裡轉過一整圈卻一無所獲的他将其視為自己的錯覺。
栀子回憶了一下原主的人設,輕輕呼出一口氣,迅速找到了感覺。
她用手在牆上撐了一下,艱難地站起身來,站定的瞬間,身體還不受控制地輕晃了一下。沒辦法,太子妃對太子又愛、又敬,還帶着幾分怕,就算身體再不适,也不會丢了該有的禮數。
可惜,這并不能換來丈夫同等的尊重,隻有厭惡。
他發出一聲冷笑,語氣中滿是質問意味:“雪兒會落水,是你幹出的好事,對不對?”
将這問題說出口的同時,他已經在心中給栀子定了罪。
栀子也明白這一點。在走到“女主角在絕望中失去生命”這個結點前,男主角在面對跟她有關的事情時,會非常不幸地失去所有腦子,跟頭倔驢一樣。隻要是對妻子不利的,她都信,隻要是對妻子有利的,他一律持懷疑态度。
就像這次。事情确實是她幹的,可隻要當事人沒開上帝視角,就不可能發現這一點。不管誰看了都會覺得她無辜,太子爺除外。
栀子想,她或許可以利用下這點。
于是她低下頭,面色一白,張開嘴試圖為自己辯解。
栀子:“殿下,您明明知道的。妾一直被關在這兒,根本不可能出門害人……”
何宏達冷笑一聲:“像你這種富有心計的女人,總能想到辦法逃出去。”
栀子:“妾在府中舉目無親,除了秀山,沒有任何人會幫助我。”
何宏達憤怒握拳:“那一定便是秀山所為!她得了你的信号,趁你被關押,将雪兒拖進了池塘中!”
引導得太順利,讓栀子在繼續往下演之前,都遲疑了一下,差點接不住自己的戲。
好在她很快就想起了她的角色。
栀子繼續道:“殿下,秀山是這天底下最善良的姑娘,您怎可憑空污人清白?”
何宏達愈發肯定:“此事果然與她有關!孤定饒不了她!”
好!最後一步了!
栀子不知如何才能為自己的丫鬟辯白,泫然欲泣,一時之間連尊卑關系都顧不上了。
“殿下,秀山是我在這府中唯一的親人了。您就算心裡有氣,罰她一頓,也便過去了。求您,千萬不要将她送走。如今這城外兵荒馬亂的,她要是離了太子府,必是死路一條。我沒了她,也不知如何才能過下去……”
一句話,輕而易舉就激起了何宏達的逆反之心。栀子可是傷害了他放在心尖之上、決定要保護一輩子的人,那他自然要選擇最能讓對方感覺到痛苦的方式報複回去。
秀山失去了留在太子府上的資格。太子連一刻鐘都忍不下去,隻想立刻将她驅逐出府,丢進城外的亂民堆中,最好就此曝屍荒野。如此,才能讓栀子嘗到噬心之痛!
小姑娘哪裡願意與主子分開,表現得極不配合,還因此受了點皮肉之苦。最後,因為胳膊擰不過大腿,她仍被一路押出了府。
仆役将她丢出城時,還附上了一段警告:
今後要是被殿下發現她又出現在城中,無論是她,還是她的主子,都将被亂棍打死!
牽扯到栀子的威脅終于起到了效果。顧不上去想太子府的仆役怎敢輕易将太子妃打死,秀山擦去眼淚,顧不上身上那些沒來得及處理的淤青和擦傷,邁着猶疑的步子,往城外的山上去了。
那裡是危險,但至少……不會給她的小姐惹麻煩。
就在這時,秀山聽到了一道熟悉至極的聲音,忽的在離耳朵極近的地方響起。
“秀山,能聽見我說話嗎?”
她一下就認了出來,那聲音顯然屬于小姐。她又驚詫又疑惑,在原地正着反着轉了三四圈,什麼都沒找着。她對自己的耳朵産生了懷疑,忍不住想:難道是太想念小姐,才産生了錯覺?
很快,那道聲音再次想起,證明了自己是真實存在的。
“你在找我?所以你聽到我的聲音了,對不對?聽到了的話,就把……就把你的右手舉起來。”
秀山隻遲疑了一瞬,便照着聽到的指示做了。
栀子長出一口氣,像是放松了下來:“能聽見就好,那我的安排就沒有白費。我知道,你一定覺得現在的處境很奇怪,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我遇上了一些麻煩事,隻有你才能幫我解決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