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東城的莊子上,突然歸來的人将留在内宅的二嬸打了個措手不及。
想着片刻前見到夫君的種種,二嬸一時之間心亂如麻,張嬷嬷不在莊子上,李氏是個不頂事的,趕忙叫來前院的王二去尋章簡書。否則她不知該如何面對接下來的事。
章簡書就是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坐在了正廳中,想來今日二叔是直奔東城的莊子而來,所以自己才沒有得到信兒。
那想必他也将家中的近況打聽清楚了。壓下心中思緒,章簡書見禮後便安排前後院的人手為二叔章擅接風洗塵。
看着半年不見像換了一個人一般的侄女,章擅心中感慨良多,孩子大了都能獨當一面了。
“這位姑娘瞧着面生的緊,不知是誰家的親戚?”章簡書瞧着坐在客座上怯生生的馬芊芊開口道。
此言将在場衆人的目光全都彙聚在座位上的少女身上,她約麼十四五歲,身着淺青色的交領襦裙,外罩一件月白色開衩褙子,頭簪幾朵小巧豔麗的紫薇花,身姿窈窕,顯然是裝扮過的,雖是北地女子倒生的纖秀可愛。
此時被章簡書言語問及明顯有一絲慌亂,似是不知如何作答,擡起頭怯生生的看向章擅。
“她是,”章擅見狀,想要開口解釋,章簡書卻擡手制止打斷了他,反而雙眼盯着眼前的人兒。
“我、我、”半天,馬芊芊也未能言明身份,倒似是遭受了莫大的恥辱一般。
“你來說,”懶得看她表演,章簡書直接指向一旁章擅身後的小厮。
“回大娘子,馬姑娘乃是老爺的救命恩人,此番外出十分兇險,幸得馬姑娘所救。”
聞言章簡書淡淡一笑,這小厮也懂春秋筆法,簡直避重就輕,若真隻是救命恩人,那二嬸也不必如此煩憂了。
也好,不捅破窗戶紙也有不捅破的好處,章簡書快走兩步直接上前拉住馬芊芊的手,“即是救過我二叔的命,那便對我全家有恩。”
“二嬸,萬不能慢待了馬姑娘,你說是不是,還有寒舍簡陋,孔委屈了姑娘,今日我便在樊樓設宴答謝姑娘,還有樊樓三樓的套房也給姑娘準備上,定能讓馬姑娘賓至如歸。”
章擅聞言,趕忙開口:“也不好讓馬姑娘遠道而來,孤身一人客居客棧,還是在家……”
不等章擅把話說完,章簡書又開口打斷:“二叔多慮了,怎會讓馬姑娘一人住客棧,我也會去相陪,正好你與嬸嬸許久不見,想必有許多話要說,我這幾日好好帶馬姑娘逛逛汴京城。”
見章擅似乎還要言語,章簡書佯裝不見,他又眼神示意章二嬸,二嬸緘默隻當不知,這邊章簡書拉着馬芊芊的手放豪言:“我家就是你家,我叔叔就是你叔叔,你别看我叔叔年紀大但是一點都不古闆,很是疼惜小輩兒。”
年紀大的章二叔聞言臉色黑了幾分,又聽得章簡書道:“我爹走得早,在我心中,有時候二叔就跟我爹差不多,你放心雖然你背井離鄉,但你若不嫌棄你也可以将我二叔當你爹看待。我二叔最會做爹了。”
聞言,滿屋子的人都在憋笑,唯有章擅臉黑了又黑,連馬芊芊也險些破功,隻得低頭假裝羞怯實則忍笑。
這一幕沒能瞞過章簡書的眼,呦,這小妞兒有點意思。“你不信是嗎?你放心,明天我就讓我叔叔嬸嬸收你做義女,以後你在京城就有家了。”
躲在房梁上偷聽的周桐也是忍俊不禁,有意思。見前方魏紫快要噴火的眼神,趕忙偷溜回去了。
屋中,馬芊芊趕忙擺手制止章簡書繼續,“怎敢肖想如此福氣,不妥不妥。”再往後說下去會打亂她的計劃的。
見狀,章簡書停止了施法,轉身抱起一臉懵逼的小石頭塞入章擅手中,“小石頭不是想爹爹了麼?爹爹也想你,快喊爹啊。”
“爹爹,兒想爹爹。”萌呼呼的小奶娃,章擅一抱氣也消了大半。
晚餐後,章簡書叫住二嬸,“嬸嬸,今夜我将靜書和馬姑娘帶走,家中人手留給你,你與二叔你們一家三口好好說說話。”
“我,”我怕,雖然事情發生了很久,但她想起還是很怕,怕那件事影響她如今的生活,更何況,丈夫如今怕是有了二心。
“别怕,有我,你從無過錯,有些事我能幫,有些事還是要你去面對,但是無論如何,我都站在你身後。”
聞得此言,章二嬸突然生出許多勇氣來,侄女一個小輩都比自己勇敢,自己這樣如何給孩子們做榜樣。
收拾一番章簡書帶着馬芊芊、靜書和後罩房的幾個便要駕馬車離開了。
章擅和二嬸來給章簡書送行,路過西廂房時,一個被綁縛住手腳衣衫不整的身影從窗前翻出,砰的一聲,落在衆人面前。
“娘子,等等我,不要忘了我。”是被綁住手腳拴在馬房的周桐,不知為何跑到了章簡書房中。
衆人被眼前的畫面震驚了,看向章簡書的眼神都變了,章二嬸趕忙上前小聲詢問:“怎麼回事啊。”
章簡書大聲回答:“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這是我的手下敗将,一個俘虜。”
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完整的故事腦補成型了,衆人趕忙擡頭望天,低頭數螞蟻。
算了,不解釋了,城門就要關了。上前一把拉起地上蛄蛹的周桐,在他手臂内側狠掐一把,“再敢作妖,就對你下毒。”
“叔叔嬸嬸,告辭,不用送了,過幾日我便回來。”看着章簡書坦然的模樣,章擅也不好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