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簡書也雇傭童工,這群小娃放牧莊子上的牛羊換糖吃,老遠的,章簡書就看見靜書騎着豬向着學社奔來。身後緊跟着墨寶、守信和一衆放牧歸來的小娃兒。
沒錯,是豬!山羊難馴,牛太高。騎豬變成了章靜書的小愛好。
章簡書揮開眼前的塵土從豬身上抱下小靜書,扯起她褲子上的松緊帶往上提了提,撣了撣她身上的土,又拿手絹給她擦了擦臉。
身後一群小娃有條不紊的将牲口家禽歸攏進圈,像是王大妮,高二壯這類的半大孩子自覺的擔負起收尾工作!
這邊大人在交談,靜書又跑去跟小朋友玩做一團,章簡書一邊安排事情,一邊心想家裡該進點寵物了,妹妹老騎豬也不是個事啊。隔壁不遠孫微的莊子上有狸貓,改天聘兩隻狸奴回來,再養兩隻大黃犬,再問問保健院裡烏祿的婢女都葛和烏雅有沒有小馬駒。搬到外城絕對是個正确的決定。
先不說家庭氛圍放松不少,孩子們也都開朗不少,而且在外城她也更自在。每日晨起鍛煉,白日上值打理生意,晚間開會或是讀書。偶爾白日裡也被邀請去某些權貴府上幫助内宅女眷生産。搬到外城之後,再沒有半夜被叫過門去别家府上。畢竟權貴都住内城。
如今有了婦幼保健院,既能方便她教學,又為一些有需求的産婦解決了困難。如今各個醫家傳家的子侄,頗有一些有真才實學的在婦幼保健院任職。章簡書和本泰也在暗中拉攏。
章簡書一本本草綱目直接令那些醫家子侄們瘋狂,每日如癡如醉潛心研究,本是派來學習外科知識的,起先還對章簡書暗暗輕視,畢竟少年人多自命清高。幾日過後也漸漸被章簡書折服。
外科綱要、解剖學,其内容之詳實是他們生平之僅見,優秀學子才能跟随章簡書打下手見證手術。
比起王鵬那小菜一碟的手術,保健院開業後,章簡書做了本朝第一例剖宮産術,第一例腸癰(闌尾)切除術,第一例外傷脾破裂摘除術,第一例新生兒唇裂修複術,第一例老年女性子宮脫垂摘除術。
這些手術,或臨危受命,或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或死馬當活馬醫,或是困擾患者幾十年的人生難題,或是小小嬰兒的天崩開局。
總之,章簡書和婦幼保健院的名頭是打出去了,她也不用再在家縫豬肉了。
“阿姐抱抱。”軟糯糯的聲音喚醒章簡書的回憶。
“不要,你自己走。”你剛騎過豬,豬身上有虱子,姐姐有潔癖啊。
“我來抱小娘子吧。”墨寶很有眼色出來打圓場。
“不要,就要姐姐抱。”
“弟弟都沒有要抱抱。”
“不管,就要姐姐抱。”
片刻之後,章簡書敗下陣來。算了,回家洗澡換衣服吧,被抱起的小人兒滿意的露出笑容。
回到家中,風塵仆仆的張嬷嬷早已在門口等候,幾日不見,張嬷嬷快速迎着章簡書給她見禮。
章簡書趕忙拉住她,“張姐怎去這許久,我都想你了。”
“都怪老奴在家鄉耽擱了兩日,勞東家惦記。”一邊說着不顧章簡書阻攔,鄭重地對她行禮問安。
行禮完畢,又對着後方招手,一大一小兩個黑瘦的丫頭出現在章簡書面前,“三妮、五妹,過來給主子磕頭。”
兩個姑娘長得與張嬷嬷有幾分相像,倒也清秀,大的約麼十一二歲,小的八九歲,一看就是老實本分的。
又給章二嬸見了禮,幾人未在門口過多寒暄,一行人進了宅院,“東家,适才門子上收了兩張拜帖。”
章簡書抱着靜書徑直向浴房走去,點頭示意張嬷嬷接着說。
張嬷嬷一邊幫着将連接廚房竈上熱水的籠頭打開放水,一邊跟墨寶一起為章簡書準備換洗的衣物。
“畫院的張祗候送拜帖,言明日前來拜訪探望舅公。”張擇端官拜翰林畫院祗候,章簡書自那日之後依親戚禮節仍與張擇端來往,并一如既往對其照拂。
如今家中長輩歸來,于情于理都應登門拜訪,章簡書點點頭表示知曉。
“另一張拜帖為狄府三公子手書,是給東家你的,可要回帖?”
“哦,帖子拿來。”章簡書泡在熱水桶中,對着身邊的張嬷嬷伸手。
張嬷嬷從懷中掏出拜帖遞給章簡書,章簡書掃完直接吩咐張嬷嬷:“狄少謹就在莊子外等候,讓門房回帖請人進來吧。”
“先讓我二叔招待,張姐,你做完這些就歇息吧,我這有墨寶、李氏,外院還有守仁王二。”
張嬷嬷今日下了馬車便在門口等待章簡書歸來,确實舟車勞頓,聞言也不推辭,忙領命謝恩出去了。
洗完澡,靜書已經累的睡着了,章簡書将頭發擦的半幹,簡單挽在頭頂便帶着墨寶去了前院。
會客廳内,章擅與狄少謹已是寒暄一會兒,兩家也算是故交,章簡書和狄少謹的祖父在西夏戰場上結緣,從此兩家才有了來往,怎料世事無常,如今章擅與狄少謹相對而坐不免唏噓。
章簡書一到會客廳便覺蓬荜生輝,客座上的男子當真應了那句話,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對方擡眼的一瞬間,章簡書感覺心跳都漏了一拍,隻是她的到來也讓對方陷入了沉默。
“叔叔可否回避一下,想來狄公子有話要單獨與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