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個時候,江焠忽然松了手,竟然替她攏好松散衣襟:“不鬧你了。但娘子可知,你生氣的模樣很可愛。”一聲輕笑,人已退回榻頭。
王元妦睜開眼睛,說不上來是松了口氣,還是失落,她的胸腔劇烈起伏,盯着那人背影片刻,終于再也忍不住抓起軟枕砸過去:“登徒子!”
軟枕在半空中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穩穩接住。她眼中笑意在月色下格外明亮:“娘子這是要給我送枕頭?那為夫卻之不恭了。”
她瞪着他,又一把搶回枕頭,氣哼哼地再次躺下,不過卻聽見身後有響動,一副溫熱的身軀突然從塌頭貼上來,隔着薄薄的寝衣,是那人清晰的輪廓。
她再次僵住了,可是手卻被握住了,十指相扣按在被面上。王元妦的心怦怦亂跳,感覺他下颌已經輕輕抵在自己發頂,磨蹭了兩下。
“睡吧。”
他呼吸拂過她耳畔,“說了不碰你,就隻是……”握着她的手緊了緊,“想牽着。”
月光透過窗棂,将剪影投在牆上。她盯着那晃動的光影,用力地呼出一口氣,身後胸膛傳來的心跳穩健有力,包裹着她手掌的溫度,她突然清楚地意識到她真的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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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等到王元妦睜開眼睛,已經天亮了,她聽見了院子裡喜鵲叽叽喳喳的聲音,以及聞到了飄散而來的桂花香氣。
她下意識地偏頭,就發現江焠不知何時已經起身,連被褥都被疊得整整齊齊,隻剩她這邊還淩亂着。
梳洗完畢推開窗棂,就看見江焠此時正站在院中一株桂花樹下,他執着一柄素白茶壺,衣袖半卷,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沸水注入茶盞,騰起袅袅白霧,模糊了他舒展的眉目。
這破落小院經他這麼一站,倒顯出幾分文人雅舍的意境來。
王元妦不自覺地攥緊了窗框。這人舉手投足間的氣度,分明是經年累月浸潤在高門大戶才能養出來的矜貴。若真如他所言是個無根浮萍,怎敢明目張膽從李氏手裡求娶?更蹊跷的是昨夜雖同榻而眠,他其實也終恪守分寸,并沒有真的越雷池一步。
那他到底為什麼要娶自己呢?
王元妦走到院子,有些别扭地開口:“你倒是閑情逸緻,一大早就煮茶。”
江焠回頭看她,少女隻簡單挽了發,未施粉黛的臉龐卻比朝露還清透。幾縷碎發垂在耳際,襯得那對杏眸愈發澄澈,恰似枝頭初綻的海棠,不事雕琢,卻分外明媚。
他笑得意味深長:“不止閑情,也很體貼,連你那秘戲圖都替你仔細收着呢。”
“?”
這人當真是專挑人痛處戳,太可惡!
王元妦被噎了一下,昨夜被他輕咬脖頸的觸感忽然鮮明起來,手指無意識地撫過頸側,又像被燙着似的縮回:“那個才不是我的,你既然喜歡,你自個留着看去。”
他卻笑着搖頭,字咬得輕飄飄:“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其實我更想與娘子共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