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姿然沒有抽出手,任由他處理傷口。
為了止血,賀陽大手攥得死緊,但是下手卻很輕。
沾了碘酒的棉簽虛虛沾過她的傷口,沾一下,換一個棉簽。
王姿然覺得有些癢,下意識往後縮了縮手指,卻被他強硬鎮壓。
賀陽虎着臉,“老實點兒!”
王姿然瞬間老實了。
看着賀陽臉上不似作假的關心,王姿然垂下了眼眸。
随後回答了賀陽那句嫌棄,聽不出什麼語氣:“也許是時間過太久了,手生了。”
賀陽還在忙活着撒止血藥粉,包醫用紗布,本來想啧啧王姿然兩下,畢竟她才過了幾年養女的日子,就十指不沾陽春水了。
不過想起什麼後,他瞬間來氣了——
自己倒是沒手生!他兩個月前還在給上輩子的王姿然做滿漢全席!
最後,這條“雞哔你”的可笑的圍裙,還是圍在了賀陽的身上。
賀陽身上穿着唐三藏端機關槍,在廚房島台上大刀闊斧,煎炒烹炸。
最後端出來的賣相倒是不錯。
标準的三菜一湯。
水煮魚,麻辣雞丁,麻婆豆腐,和酸辣湯。
王姿然看着油亮的菜色真心誇贊:“沒想到堂堂賀少還有這手藝。”
賀陽此時卻黑了臉。
誰誇他都行,就是王姿然不行。
因為這些手藝都是被王姿然壓榨出來的。
天知道他的廚藝,可是是被王姿然一句句“聽說賀少大學修完研究生課程,怎麼一條魚也搞不定?”“你的麻婆豆腐扔在地上可能狗都不吃。”“賀少你的味覺失靈了嗎?”所鞭策出來的。
整個過程堪稱慘絕人寰。
頭一年時,晚上他經常被氣得睡不着覺。
這時,王姿然又看了一眼,開口又是火上澆油。
“真的很不錯,還都是我,愛吃的。”
賀陽臉更黑了:媽的,他做習慣了。
早知道他就應該做清水煮白菜,清水煮菠菜,清水煮芹菜!
不過王姿然雖然滿口稱贊,但其實并沒有吃多少。
她手傷在右手指,拿筷子不太方便,用勺子挖着吃,總歸是沒有筷子利索。
賀陽看不過眼了,先是用公筷給她扒到小碗裡,讓她挖着吃。
看她還是吃得磨叽,幹脆拿起公筷,直接喂她。
“不是說都是你愛吃的嗎?吃!”
王姿然擡起頭,看着賀陽嚴肅的表情,乖乖張開了嘴。
一口吃下了賀陽夾住的水煮魚片。
嚼嚼嚼,乖乖咽了。
然後賀陽再給她夾一口米飯。
她張嘴含住,嚼嚼嚼,咽了。
然後是一勺麻婆豆腐。
賀陽一口一口地喂着王姿然,突然有種養了一隻小貓的感覺。
然後看到小貓吃的心滿意足,他也挺有成就感的。
吃完後,王姿然想去夠紙巾。
賀陽喂飯保姆當習慣了,立刻伸手扯了一張,然後站起來,隔着桌子給王姿然擦嘴。
王姿然吃得嘴巴紅嘟嘟,乖乖坐在那裡,看着賀陽給她擦嘴角,眼神認真。
賀陽剛坐回去,她就開了口。
“賀陽,你是為數不多,對我好的人。”
賀陽重新拿起自己筷子的手一頓,心裡突然被什麼觸動了一下。
因為他感受得到,王姿然這句話,不是在算計,而是她為數不多的真心實意。
此時的王姿然,乖的讓人心疼。
這時氣氛,也有種莫名的淡淡憂傷。
賀陽不喜歡這種氛圍,于是放下筷子,往後一靠椅背,翹起二郎腿,滿不在乎道:“誰讓我欠你的呢。”
王姿然笑了笑,再開口時語氣已經變回了平常時候的樣子:“賀陽,你對我這麼好,除了你欠我的之外,你不會是喜歡我吧?”
賀陽瞬間炸毛。
“騰”地站了起來,賀陽聲音高了八個度:“我腦子又沒出毛病,我沒事兒喜歡你!”
王姿然聽到這話,不僅不生氣,反而像是惡作劇得逞了一般,笑咪咪地用手托着下巴。“哦,我知道了。”
賀陽斜着眼看了一眼王姿然,想離開,但是一看滿桌子碗盤,順手就把碗碟收進了廚房,清理清理,放進了洗碗機。
等他反應過來時,才覺得懊惱——
自己在王姿然面前勤快慣了,這些本來可以讓保潔來清理,他給收拾進來不是沒事兒幹閑的嗎?
就像,他沒事兒幹閑的,非要去管現在的王姿然。
明明她想要的隻有利益,其他的她都能自己解決,所以他隻需要以後還錢不就行了。結果自己就是欠,非得去管她,現在可好,他就等着被氣死吧他!
他真是,欠她王姿然的!
等王姿然拿到詹氏,他一定立刻跟她分手,然後躲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