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财?
他們兩身上,最值錢的恐怕就是這頭老黃牛了。
可若牛被牽走的話,她當真一時半會爬不到封丘。
谷星打量着面前這群人,眉頭微蹙,遲遲不語。
為首之人見狀,似已失了耐性,聲色俱厲道:“怎麼?聾了不成?速速将錢财交出,否則莫怪我們手下無情!”
谷星側頭看了看依舊穩坐在牛車上的大小眼,心中略作思忖,随口問道:“你會武嗎?”
大小眼嘴角一咧,嬉皮笑臉地搖頭否認,“這裡可有二十多号人,封丘人民風淳樸,我拼死反抗,也不過是落個人财兩空的下場。”
谷星點點頭,覺得有理。
這話落入對面一衆人耳裡,頓時讓那些手持兵刃的壯漢們臉色更加難看。
“啧,敬酒不吃吃罰酒,真當我們的話是耳旁風?”
“兄弟們!上!”
為首壯漢一聲令下,衆人便要上前,可還未等他們踏出一步,谷星卻忽然輕聲開口,“且慢。”
她語調淡淡,像是并不把眼前這些明晃晃的刀刃放在眼裡。
“你們可是封丘人?”
這句話一出,對面一衆人頓時一怔,紛紛面露疑色。
不等他們作答,谷星再度開口,“财物自可奉上,但這頭老黃牛,我需帶走。待我抵達封丘,便将它贈予諸位。”
此言既出,衆人又是一愣,彼此對視,竟是被她這一番話驚得一時無言。
為首的壯漢皺眉打量谷星,眼中驚疑不定。
隻見她臉色蒼白,氣息微弱,仿佛随時都會倒下,唯有那雙眼眸,仍透着幾分生氣。月光映照之下,她的臉白得近乎透明,仿若紙張,令人不禁心生幾分憐憫之心。
可他嗤笑一聲,目光上下掃視,語帶嘲弄:“你們這是偷跑出來殉情的?”
谷星聞言,嘴角微微一抽,心中暗歎古代女子行事當真不便,稍有不合常理之舉,便容易被人往荒唐處揣測。
她冷冷擡眸,語氣不善地反唇相譏:“若是不會說話,便閉嘴。”
壯漢臉色一僵,随即怒哼一聲,冷笑道:“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那便說說,你們大半夜趕往封丘,意欲作甚?”
“如今封丘地動方歇,死傷無數,怪病橫行,鼠疫四起,人心惶惶,誰不想逃離這人間煉獄?”
“你們倒好,竟反向而行,闖入那鬼門關!”
他話語間越發激動,眉峰緊鎖,嗓音帶着幾分怒意。
谷星聞言,心頭微沉。
局勢竟比她所想更為嚴峻……
可此刻她心意已決。
她目光微凜,語聲堅定:“我是郎中,這是我徒弟。”
此言一出,衆人皆是一愣,尚未回神,便聽她接道:
“你們可識得雲羌?”
“我乃受其所托,前往封丘救人。”
此話一出,空氣驟然凝滞。
衆人神色驟變,面面相觑,仿佛聽見了某種不祥的名字。
為首壯漢眼神一冷,猛然揮手,厲聲喝道:“拿下!”
谷星一怔,便聽大小眼笑得幸災樂禍,“我早說了,你那好姐妹可不是善類,看看,光是提及姓名,便要被人綁了。”
谷星狠狠白了他一眼,擡眸掃過四周,沉聲道:“你們皆為封丘鄉民,怎能如此待同鄉之人?”
為首壯漢冷笑連連,青筋畢露,怒氣橫生:“同鄉?”
“那妖女殺人如麻!她那舅母侄女曾好心收留她,卻盡數慘死于其手!”
他眼神陰沉,皆是藏不住的恨意。
“封丘,不容此等惡徒!”
谷星眉頭緊皺,面色微變,正欲開口詢問詳情,忽然心頭一警。
“小心!背後有人!”
系統的提醒驟然炸響,她瞳孔一縮,幾乎是瞬間便察覺到身後寒意逼近。
猛然回身之際,便見一名大漢已悄然繞至她身後,手持繩索,作勢便要一腳将她踹下車!
谷星心中暗罵,手指死死扣住車沿,試圖避開攻勢,然而下一瞬,大小眼動作更快,猛地一伸手,将她拽下牛車,堪堪避開那一腳!
“喂,你們要錢便要錢,怎的還動起手來了?”
大小眼穩穩落地,還不忘嘴上貧幾句,“我家小師父可是個傷病之人,傷她之前,可曾問過我同不——”
話音未落,便挨了一腳,結結實實地被踹翻在地,整個人滾了兩圈,狼狽至極。
緊接着,一群人一擁而上,将他五花大綁,毫不費力。
谷星拍了拍他濺起的灰,目光淡淡掃過地上狼狽至極的大小眼,心道此人當真不中用。
可她自身亦是三步一喘,根本無力逃脫。
最終,二人如貨物般被押解而去。
夜色沉沉,谷星冷汗涔涔,咳嗽幾聲,終究抵不住暈眩,倒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