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呢,是到處打零工,後來他争氣,自學考了個駕照下來,靠着父親以前的關系進了木材廠運輸隊。雖說是臨聘的,可這到手的錢也不少,所以生活慢慢好轉起來,就是常年在外奔波,不着家,所以才拖到了現在這個年紀。那我邝家老姐姐可不得着急嘛,千叮咛萬囑咐的,今年才終于找着機會,在熟人推薦下面試上了公交車司機。”
“可以說,你家立滢如果嫁過去,就真真是享福了。少明的工資能讓一家子過得挺舒服的,我邝家老姐姐人也和善,不是那種會刁難兒媳的惡婆婆,再加上他家裡隻少明一個,也就沒有妯娌的矛盾摩擦,這是多少新嫁媳羨慕不來的呀。”
一長串的話說得媒人口水都幹了,趁着鄭家人思考的空隙,趕緊端起茶杯喝了口潤潤嗓子。
“他的情況大緻就是這樣,鄭家姐姐,你看這邊是什麼想法?”
說實話,這麼聽下來,邝少明好像除了年紀有點大之外,真的算得上是一位優質的人選。
但為人父母,總是思慮良多。
從進屋以來,鄭母一直都是在聽媒人說,而且說的也是些外在的條件,對邝少明這個人的底色如何還一概不知。
“小邝呀,我這裡有一個問題想請你解答一下。”
“伯母,您說。”
邝少明聞言挺直了背脊,打起十二分精神,嚴陣以待。
“假設你們真的有緣能走到一起,結為夫妻,我想知道,在這段關系裡,你對立滢的定位是什麼?”
拿到“考卷”的同時,邝少明也收獲了所有人的關注,灼灼的目光望過來,等着他說出一個答案。
在這種環境下,仿佛多遲疑一秒鐘都顯得不真誠,即使他有心想多思索一會,把問題想周全也不得而行,隻能憑着下意識的認知回答。
“我對她的定位就是鄭立滢。她可以是我的妻子,可以是母親的媳婦,也可以是未來孩子的母親,但這些都是排在鄭立滢之後的綴稱。除了鄭立滢這個必選項以外,其他都是可選項。”
一段有些拗口的回答,可能連它的主人都不一定清楚這段話的内核,可鄭母卻聽懂了。
讓愛人永遠做自己,這是多麼天真、狂妄卻又浪漫的想法。
鄭母知道它實現的可能性大概率為零,可又不免被觸動,不免抱有幻想,所以她失去了阻攔的理由,在女兒期待的眼神下吐出了她最想聽到的回答。
大家長都同意了,鄭立涵和李青苗就更沒有意見了,雖然鄭立源有些憤懑,但寡不敵衆,他的不滿被摁了下去。
“哎呀,好好好,我就說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聽見喜鵲在叫,這不,好事就成了。”
說成了一樁媒,主人公之一還是從小看着長大的子侄,楊招娣笑得合不攏嘴。
“伯母,不好意思,我想暫且失陪,回去告訴我母親這個好消息,剛好趁着今晚大家可以一起吃個便飯,兩家人互相見面,不知您意下如何?”
被喜悅沖昏頭腦的邝少明難得顯出了猴急之态。
“這麼着急的嗎?”鄭母聞言頗有些哭笑不得,卻也能理解年輕人激動的心情。
“要是方便的話,也行。”
邝少明有些羞窘地撓了撓頭,抿嘴笑了下後,跟媒婆和鄭立滢交代一聲,就迫不及待地跑遠了。
晚上,在鄭家附近的餐館裡,兩家人正式地進行了會面。
邝母一看就身體不太好的樣子,唇色發白,臉色暗淡,身形消瘦,但談笑起來,卻又能看出是個極溫柔的女性。
她一看到鄭立滢,便笑着上前握住她的手,輕聲細語地表露着喜悅。
“立滢,我終于見到你了。少明第一次跟我說的時候,我就很好奇,到底是個怎樣的姑娘拿下了他。今日一看,果然,我兒能找到你,是他的福氣。”
“伯母,您盛譽了。”
鄭立滢被誇得露出了羞澀的姿态。
邝母是真的很喜歡這個未來兒媳,一看她就覺得合眼緣,吃飯途中,慈愛的眼神更是時不時地落在她身上。
在座的人隻要不瞎,都能看出她們之間的和諧,這自然也被鄭母看在眼裡。
她徹底打消了最後一絲的擔憂,畢竟對于女人來說,嫁人不僅僅意味着嫁給他這個人,還嫁給了他的家庭。
晚餐過後,鄭母和邝母就自然而然地商議起了後續的親事。
“老姐姐,不怕跟你說,我确實不太舍得我這個小女兒,私心想多留她一會,所以親事我想的是定在明年的春天,剛好也有充裕的時間來準備各種瑣碎的事情。”
“明年春天嗎?我覺得挺好的,草長莺飛之時,萬物複蘇之際,氣候和煦宜人,用來辦喜事,我看是再合适不過了。”
邝母無聲的體貼讓鄭母内心很是感動。她上前拉住邝母的手,感激之情盡在不言中,邝母回握住她的手,拍了拍,體諒之意更是無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