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周末,鄭立源抱着孩子在院子裡晃悠。
“穗穗,看,這是臘梅。”
角落的幾棵臘梅樹上,層層疊疊綻放着潔白的花瓣,初春的陽光灑于其上,透着淡金色的光,恰巧此時一陣微風吹過,送來淡雅悠長的花香。
但此般美景,落在穗穗小朋友的眼裡,就是這白白的花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于是,他趁着父親沒有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辣手摧花,揪下一朵塞進嘴裡。
“哎!”
鄭立源看到後大驚失色,立刻擡手制止。
可惜,還是遲了一步。
穗穗得意地瞥了父親一眼,慢條斯理地嚼起口中香香的花瓣。
一開始,他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但漸漸,苦味混雜植物的澀意在口中蔓延,他皺起小臉,打了個激靈。
“啊,噗噗噗,呸。”
“讓你貪嘴。”
鄭立源好笑地點了點他的小鼻子,用手帕擦掉他嘴邊的口水。
穗穗也很鬼馬,見闖禍了,便乖乖地把臉貼在父親的肩膀上,一副依賴的模樣。
還擺擺手,嘴裡說着“不,麼麼(梅梅)”,讓人不忍心教訓他。
“以後不可以随便亂吃花花的,知道嗎?”
鄭立源有些無奈,忍不住多叮囑了一句,即使穗穗可能聽不懂。
無傷大雅的小插曲過後,鄭氏戶外小課堂繼續。
他抱着孩子去感受水的流動,樹的粗糙,風的淩冽……直到廚房裡飄來飯菜的香味。
“啊啊啊!”
穗穗留着哈喇子,小身體使勁往那兒伸,小手還指着,示意父親過去。
鄭立源連忙把他傾斜的上半身抱回,輕輕彈了彈他的額頭。
“小饞貓,爹爹知道了,不要着急,待會摔了怎麼辦。”
也不知道小孩子是哪來的那麼多口水,走到廚房門口時,鄭立源肩膀處的衣服已經被孩子打濕了一片。
“呀呀呀!”
被父親抱着,穗穗居高臨下,看到了鍋裡被母親攪動的食物,興奮上頭,發出尖銳的叫聲,肥肥的小身子還一蹦一蹦的,鄭立源差點沒抓住這小胖墩。
“還沒做好呢,你急什麼,這愛吃的勁兒也不知道像了誰。”
李青苗蓋上鍋蓋,轉過身,拍了拍兒子的小屁屁。
穗穗見美味的肉肉沒了,有些着急,把含在嘴裡嘬的手指拔出,指着鍋,“呲~呲~”。
鄭立源和李青苗對視一眼,頗有些哭笑不得。
從來沒人教過他說“吃”這個詞,結果這小饞鬼無師自通地會了。
“來來來,給你個包子。”
李青苗将溫熱的包子遞給穗穗打發時間,任由他半含半咬地啃。
有這麼個小貪吃鬼杵着,李青苗麻利地加快了手腳。
沒多久,就帶着他們父子倆轉移陣地,來到前廳填飽叫嚣的胃。
“方嬸叫我去她家裡坐坐,估計有事。但……娘也出去了,源哥,你一個人可以嗎?”
李青苗放下碗筷,用帕子擦了擦嘴巴。
她有些擔心,想着是不是要推掉方嬸的邀約。
“沒事,你去吧,我一個人搞得定。”
見丈夫說的很輕巧,李青苗表示很懷疑。
“你這是什麼眼神,别小瞧我,跟你說,我可不是吹牛的。”
鄭立源屈指刮了刮妻子的鼻梁,弄得她皺起了臉蛋。
“好吧,姑且相信你。”
李青苗親了親食困的穗穗,又和丈夫黏黏糊糊地抱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留下他們父子倆大眼瞪小眼。
且不管鄭立源和穗穗這邊有多雞飛狗跳,李青苗來到方家後,受到了盛情的款待。
正所謂禮下于人,必有所求。
看到這情形,她心裡有了一些猜測。
“青苗,這……哎呀。”
方嬸兩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欲言又止,神色讪讪。
“沒事,方嬸,有什麼你先說。”
相較于對面的尴尬,慌亂,急切,李青苗倒是顯得氣定神閑。
方叔見方嬸扭扭捏捏的,自己把話頭搶了過來。
“鄭小子他媳婦,是這樣的,這不最近春筍冒頭了嘛,我家婆娘做筍丁飯團很有一手,想着你見識多,請你過來幫忙嘗嘗,看拿出去會不會有人買賬。”
一開始他中氣十足,但說着說着,也感到不好意思了,燒着臉,聲音越來越小,卻還是強撐着把話說完。
“嗐,我當什麼事呢,方叔,方嬸,你們現在有做好的飯團嗎?我嘗嘗看。”
其實他們這樣做,李青苗也不驚訝,畢竟方家人沉悶,不善言辭,去賣醬香餅也隻是混個糊口,像不得其他人家那般風生水起。
有門自己的小生意,怎麼都比兜售貨品來得強。
晃神的這一會功夫,方嬸就端出一碗飯團來。
“青苗,勞你嘗嘗。”
圓滾滾的白團上點綴着翠綠和鮮紅,堆疊在深棕色的粗陶碗裡,誘着食客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