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法醫在這枚梅花釘上除了檢驗出了童曼媽媽陳芸的血漬,還檢驗出了其他人的血漬,将DNA輸入到庫裡一查詢,居然是十五年前已經被擊斃的劉允河。
陪着童曼在法醫室等候結果的吳警官着實被這一結果吓了一跳,他看向身旁表情淡然的童曼,“你居然一點都不吃驚?”
童曼淡淡地說:“我在房間裡聞到了劉允河的味道。”
吳警官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童曼:“這麼長時間了,你居然還記得劉允河的味道?”
“記得,當然記得,那麼深刻的事情怎麼能忘記呢?”這些年,童曼在警局會議室辨認兇手的畫面,以及劉允河被擊斃時劉允浩看着自己的眼神,經常出現在夢裡,所以劉允河的味道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可是他十五年前就已經被擊斃了啊。”
這才是這件事情的蹊跷之處,已經死掉的人,怎麼會死而複生,且綁架了童曼的媽媽呢?
童曼在警局了解了西海市今年發生的連環殺人案後,和吳警官約定了明天見面的時間,回了家。
她到樓下的時候,想着媽媽不在家,又想起這件事情或許跟劉允河有關,所以按照記憶中的地址,打車去了劉允浩家。她要親自查看一番,劉允河到底死沒死。
童曼走進劉允浩一家所住的小區,心頭頓時湧出一股壓抑感。
小區的樣子和十五年前大差不差,樓老舊了些,院子裡的綠植茂盛了些。
憑借記憶,童曼找到了劉允浩家。站在門口做了好一會兒思想鬥争才擡起手敲門:“咚咚咚,咚咚咚。”
沒人開門。
“咚咚咚,咚咚咚。”
“你找誰啊。”鄰居開門出來探着身子問道。
“我找劉允浩。”
“他們一家早就搬走了。”
開門詢問的阿姨,和十五年前開門詢問的阿姨是一個人。十五年不見,阿姨多了很多白發。
當年童曼聽說劉允浩一家搬去了外地,他媽媽因為他大哥劉允河死了的事情瘋了。這些年她一直沒再聽說關于劉允浩的任何事情,仿佛劉允浩和他的家人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
鄰居見童曼一臉疑惑,解釋:“他們委托我幫他們照看房子,說是有人想買了,不管多低的價格,幫忙賣了就行。”
“那......”
鄰居将門開了一條縫,走出來,站在樓道裡和童曼說話:“你既然來找允浩,想必知道他家出了什麼事。出了那樣的事情,人人躲着都來不及,誰會買一個殺人犯的房子呢?說句客觀的話,這套房子就算白送人,人都不會要的。”
聽鄰居這麼說,童曼眼睛不安地看向别處。她不敢想出事的這些年,劉允浩究竟是怎麼過來的。
“阿姨,我想進去看看可以嗎?”
鄰居怔了下,說:“你等我,我去取鑰匙。”
鄰居回到自己家取來了鑰匙,打開門,讓童曼一個人進去。
童曼站在門口指着屋内,淺笑着說:“您要不要和我一起進去?萬一丢點什麼東西,我怕說不清楚。”
鄰居擺擺手:“你自己進去吧,沒事,我在門口等着你。”見童曼仍然想自己進去,解釋,“其實我有點害怕,自從劉允河死了之後,我總感覺這間屋子不幹淨。”
童曼不再多說什麼,一個人進了劉允浩的家裡。
劉允浩的家裡到處遍布灰塵,不像是有人來住過的樣子。
童曼仔細尋找了每一處角落,沒發現任何線索。她讓鄰居阿姨鎖好了房間,匆匆離開了這裡。
從劉允浩家回到自己家樓下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白天回來時沒注意,十五年前出事的那家馄饨店如今仍是馄饨店,隻不過從招牌就可以輕易看出已經換了老闆。
童曼肚子傳來“咕噜咕噜”地叫聲,她不由自主地挪動着步子走進了馄饨店。
馄饨店裡的布置很有煙火氣息,如果不是有房頂和四周的牆,還以為是路邊攤呢。店裡有十多張桌子,每張桌子上都放着醬油醋和辣椒油。此時店内隻有兩個客人坐在一張桌子處吃着馄饨,看他們的年紀,似乎是正在熱戀的情侶。
店老闆見來人了,過來招呼:“吃點什麼?”
“都有什麼餡的馄饨?”
“牆上都是本店馄饨的圖片,您看看。”
童曼看着牆上碩大的圖片,選了一碗素三鮮馄饨。
大概十分鐘後,馄饨端上來,老闆說:“您請慢用。”
此時店裡,隻有童曼一個客人。剛剛的那對小情侶吃完飯,已經走了。
童曼看着碗裡的馄饨,腦海中想的卻是十五年前自己吃的含有小倩阿姨肉餡的那碗馄饨。
“嘔。”她趴在桌邊的垃圾桶處,差點兒吐出來。
老闆還沒走幾步遠,被童曼的嘔吐聲吓了一跳,他回頭看着,不解地問:“姑娘,你這是懷孕了?還是生病了?”
“生病。”
店老闆有些懵,畢竟童曼還沒吃店裡的馄饨,如果吃了、吐了,他會擔心是店裡馄饨的問題。
等店老闆走遠了,童曼做了很久的心理掙紮,終于嘗試着吃了一個。這個湯......嗯?怎麼會有媽媽的味道?
童曼為了不打草驚蛇,忍着悲痛又嘗了一口湯,她确定,馄饨湯裡确實有媽媽的味道。隻是,不知道是肉馄饨裡有媽媽的肉,還是這湯是拿媽媽的骨頭熬的。
童曼不記得自己怎麼出的馄饨店,怎麼上的樓了。
進門後,她沒開燈,靠在門上,身子漸漸滑落倒地,昏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