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這種人就是非要說反話、做反事,全身上下嘴最硬,這樣不好。”李斯年賤兮兮的說着,又躲掉方行舟一拳,“喜歡一個人,就要誇她,懂不懂啊?你覺得她哪裡好,就要告訴她,不說人家是不會知道的!”
許之聽了這話,忽然心下一動,他側頭,正好看到李斯年洋溢着笑容的嘴角,他整個人像是浸在陽光裡一般,鮮活生動。
方行舟已經臉紅到耳朵根了,他生怕李斯年聲音再大點,就會被前排的那幾個女生聽到,恨不得撲過來把他的嘴捂死。
二人就這樣你追我趕的,打鬧了一番,直到下節化學課的上課鈴響,才被老董頭提溜回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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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結束,回到家,李斯年迫不及待的開始搜索王雪菁說的那場省口語比賽。
在學校時他就想看了,但又怕顯得自己有些過分在意許之的事,隻好忍到放學回家。
他隐約記得高二那年,育德也派人參加過,當時全校晚自習還組織觀看比賽直播,可惜那個同學沒能進入決賽,所以李斯年也沒有再繼續關注。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原來他曾有機會更早的看到許之。
但有時候人和人之間的緣分就是這樣,時候沒到,哪怕擦肩而過也毫無知覺。
比賽視頻挺容易就找到了,李斯年滑動進度條,直到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許之那時似乎比現在稍矮一些,仍然瘦瘦的。
他走到支架前,取下話筒,站在舞台正中央。
四面漆黑,隻有一道追光灑下,将他的身影勾勒分明,五官因為隐入陰影看不分明,反而像極了誤入凡間的神明。
鋼琴配樂起,他拿着紙稿,但其實目光沒有落在上面,而是虛虛的低垂。
舉起話筒,比平時說話更低沉些的聲音透過舞台兩邊的音響傳了出來,帶着些許混響。
李斯年有點吃驚,雖然先前已經知道許之得了第二名,表現肯定不會差,但他真沒想到許之的發音會這麼漂亮,标準的英式發音,克制而優雅。
而且,他決賽選的是一首奧登的詩,If I Could Tell You。
與其他一衆或積極向上、或優美抒情的比賽作品相比,這首詩選的明顯比較小衆,李斯年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其實很符合許之的個性。
他經常看起來對什麼都淡淡的、沒太所謂,但其實内心早有清晰的抉擇判斷。
這一瞬間,李斯年仿佛穿越了時間,與視頻中許之達到某種奇特的共鳴與同頻。
這首詩不算長,幾分鐘後,朗誦結束,許之将話筒還回支架上,鞠躬下台。
台下雷鳴般的掌聲在視頻中其實不太真切,但李斯年卻仿佛置身現場一般,心中湧起些許澎湃。
他原本認為自己已經挺喜歡許之的了。
但現在卻覺得……好像還能更喜歡一點。
李斯年調出微信界面,輸入了一個初中關系挺好、初二轉校去慶城讀書的同學名字。
SN:哈喽,你是不是在慶城高中?
對方很快就回複了。
鄒彬:是啊,怎麼了
SN:認識一個叫許之的人嘛
鄒彬:這大名人啊,誰不認識
鄒彬:他這學期不是轉去育德了,難道正好轉到你班上了?
SN:哈哈是啊
鄒彬:恭喜你,是不是第一名被搶走了[笑]
SN:……你猜對了
回想當時,他還挺介意這件事,故意撞了一下許之的肩膀,但現在卻覺得,就算一直讓許之的名字挂在自己前面,也挺不錯。
李斯年正自嘲的想,心境的改變真是一瞬之間,就看到鄒彬又發了一條消息。
鄒彬:哎呀放寬心啦,反正育德年年出狀元,你第二名估計分數也高的很,就别和他計較了,這人挺可憐的
鄒彬和李斯年是初中同學,那時李斯年正值青春期,比現在嚣張跋扈得多,有段時間在學校裡恨不得能橫着走,說誇張點大概就是不打人版錢霆。
鄒彬這話,估計是以為李斯年是因為介意自己第一名被搶走了,想找許之麻煩,才專門找他打聽的。
李斯年看到那最後一句,覺得有些奇怪。
許賀亮和許之之間的事情,應該是沒有傳開的,鄒彬不會知道。
那他指的會是什麼?許之難道還遇到過别的事?
李斯年敲了幾下鍵盤,發出一行字。
SN:可憐……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