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之随即與那大漢雙手交錯,扭打起來。
一時間,屋内陷入混亂,許茜抱頭尖叫,李宇拉着她往角落躲去。
許之下手很重,而兩個大漢卻不敢動真格,一時間反而落了下風。
李斯年快被架到岔路口,聽到屋内的起了動靜,他扭過頭:“許之?許之!”
“别動!”牽制住他的人手上用勁,呵道。
李斯年目光一沉,肩臂猛地發力,從右邊那人的手中掙脫出來,緊接着迅速的擡膝,重擊另一人□□,在一片哀嚎聲中轉身就往出租屋跑。
“我看你們是都要反了!”李宇見李斯年折返,怒号一聲,大步跨前,右手死死抓住了李斯年的大臂。
他從前在部隊裡練過擒拿,雖說這些年一身肌肉大多都化作肥肉,但當年的底子還是在的,真要出手,不見得比那些大漢遜色。
李宇咬着後槽牙,臉上猙獰的橫肉抖動,他換手鉗着李斯年的雙手手腕,将他整個人往牆上用力一按,扭頭吼道:“都給我住手!”
屋内衆人頓時止住了動作,許之奮力甩開肩上的手,往李宇走了兩步,他胸口起伏,大口喘着氣,目光灼灼的看向李斯年。
“李叔叔!”他急切地開口:“其實李斯年他根本不是同……”
“你别多管閑事!”李斯年驟然打斷他的話,此刻他半邊臉被壓在牆面上,想要說話都有些費勁,隻能掙紮擰動着身體,“本來就是我糾纏你,用不着你同情我!”
許之苦笑,這人也太聰明了,話剛開頭,就知道他想做什麼。
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不要再一心想着保護他了。
許之準備繼續開口,卻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滾輪的摩擦聲,随即是溫和的聲音響起。
“你們在做什麼?”是梁芷推着孫家娟的輪椅,進了門。
梁芷看向李斯年的目光有些驚疑,想說什麼,但看出此刻不是她說話的時候,于是隻是怯生生的叫了一聲“李叔叔”。
李宇見到二人有些驚訝,他勉強對梁芷點點頭,但眉眼明顯是往下垮了,對孫家娟則是擠出少許虛假的笑意:“見笑,小子犯渾,我正教訓他呢。”
孫家娟看向他擒拿着李斯年的雙手:“這陣仗未免也太大了吧。”
李宇還是笑,手上卻也沒松勁:“你是不知道他現在多大脾氣……算了算了,家醜不可外揚啊。”
“我剛在外面,全部都聽到了。”孫家娟手扶着輪椅,她性情一向溫柔随和,就連說起立場對立的話,也是和和氣氣。
“要我說,老李啊,孩子們眼看就要過十八,就是成年人了,我們做家長的管是要管,但也不能管的太多了,如今時代開放,這種情況也不少見,斯年成績這麼好,明年就要高考,你這時候把他關起來,這不是毀了孩子前程麼?”
李宇搖頭:“俗話說得好,先成人後成事,他搞出這麼荒誕的事情來,以後就算考上大學,也是社會的渣滓!家娟,這是我家的家事,就不勞你操心了。”
孫家娟笑了笑,也不惱,目光遠眺,語速也拉的更緩:“我還記得,鄭秀生李斯年那天,你正在外地開會,說起來,我還比你更早些見到這孩子來到世上的模樣,況且我和鄭秀這麼多年的交情,她的孩子,也算是我的半個孩子,說什麼家事不家事,也太見外了。”
李宇臉色有些不好看,卻又說不出更加重的話來。
其實早年,他們兩家關系的确是很近的。
那時,孫家娟那個跑路的老公也在做生意,做的比李宇還好,在資源渠道上沒少幫襯李宇,李宇的公司後來能步入正軌,很大程度都是源于此。
孫家娟的老公和李宇本不認識,能牽線搭橋上,自然是因着孫家娟和鄭秀的情誼,所以深究起來,孫家娟是對李宇有恩的。
雖說現在風水輪流轉,有人越爬越高、有人歸于平凡,但李宇終究還是不想和孫家娟翻臉,雙城的圈子也不算大,互相都認識,他不想落人口實被說是忘恩負義。
仿佛知道李宇在想什麼似的,孫家娟留了足夠的時間,過了會,才繼續開口。
“行了,父子之間别弄得像是仇人一樣,鄭秀若還在,也不願意看到這一幕,她從前老和我說,就盼有一天李斯年考上大學、成人成才呢。”
李宇壓制着不耐煩的表情,臉頰微微抽搐,死去的人總是最好用的,說出的話是聖旨、許下的願望不容反駁。
他語氣裡藏着嘲諷意味:“這麼多年過去了,家娟,你這張嘴還是這麼厲害,太能說的女人可不讨喜啊。”
“我都這把年紀了,也不需要再讨誰的喜了。”孫家娟看了一眼許茜,面上柔和的微笑加深幾分,“倒是你啊,日子還是過得有聲有色,事業也越來越好了,風口浪尖上的人物,還是要注意影響,别回頭傳出些閑言碎語,不好收拾。”
李宇随着她示意的目光看向門外,剛才鬧出的陣仗已經驚動了不少街坊四鄰,此刻夜還不深,連路邊夜市裡吃吃喝喝的人也陸續聞聲過來看熱鬧。
李宇明年上半年還有幾個重要的招标會,這時候,任何輿論都有可能被對家拿來做文章。
想到這裡,李宇哼了一聲,不情願的松開了李斯年。
“行,你也算是大人了,我管不動了,以後的路就自己走吧,有本事就混出點樣子來,别熬不下去問你孫姨要錢,她賺錢也不容易,哦,對了,你媽給你留的卡也别再用了。”
李宇指的就是李斯年這段時間在用的那張卡,原來他之前都知道,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
他說完,轉身離開,許茜瞥了一眼許之,發現他根本沒在看自己,于是什麼話也沒再說,低頭跟着李宇離開。
李宇帶的人也一起走了,瞬間出租屋就空曠起來。
“孫姨,謝謝。”李斯年輕聲說。
孫家娟長長歎了一口氣,看看許之,又看看李斯年:“有些話其實不該我說,但李宇是這個脾氣,鄭秀又不在了……如果你也當我是你的長輩,就聽我一句勸,我知道你們倆都是好孩子,但是,還這麼年輕,有些事情不着急,還是先慢慢想清楚吧。”
她話說的委婉,點到為止,示意梁芷推着自己離開。
到了門前,又想起什麼,補了句:“對了,你爸說的話别放在心上,我回頭給你準備一張卡,雖說是不能像你從前在家過得那麼富足,但生活還是不用發愁,高考快到了,得分清輕重緩急。”
說完,也不給李斯年開口拒絕的機會,推着輪椅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