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利亞眼睫毛很輕地顫了下,語氣平靜:“你要做什麼?”
“當然是——”
愛彼該爾猛地一下竄到以利亞面前,揚起那張燦爛的笑臉:“教你跳舞啊!”
“……跳舞?”
“對啊,跳舞!”愛彼該爾理所當然地說,“參加舞會怎麼能不會跳舞呢!”
見以利亞看着自己不說話,愛彼該爾叉腰瞪着她:“怎麼?你不願意?”
“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和我跳一支舞,我親自教你跳舞是别人求都求不來的恩賜!”
以利亞還是不說話。
愛彼該爾也不氣餒,在她身邊坐下,然後親親密密地挽着她的胳膊,黑袍白袍不分彼此地糾纏在一起:“小天使,你難道就不想跟我在月光下共舞嗎?”
惡魔的嗓音一如既往的甜蜜惑人。
以利亞垂眸看着她挽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指。
見她還是沒反應,愛彼該爾眯了眯眼睛,嘴角還帶着笑,眼底卻有暗色湧動。
“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她松開手,站起身來,彼此糾纏的黑裙白袍因此分開,模糊不清的邊界再度分明。
明明還可以用契約來威脅,但惡魔卻忽然沒了那股睡不着覺的興奮勁。
她興緻缺缺地想:有這閑工夫來教不領情的天使跳舞,還不如去睡個懶覺。
但就在這時,天使忽然抓住了即将從指間滑走的黑色裙擺。
那裙擺很輕,輕得有些握不住,像是隻沒采到心儀的蜂蜜而振翅欲飛的蝴蝶。
“我跳。”她說。
愛彼該爾腳下一頓,轉過身來。
她居高臨下地看着天使的頭頂:“哦?你是真的想和我跳舞嗎?”
惡魔的聲音還是那般輕佻,像是随口的一句挑逗。
那雙透亮漂亮的紫眼睛在夜晚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過分深邃。
因為身高差,站着的惡魔看不見床上天使的表情,隻能聽見對方很輕地歎了口氣。
愛彼該爾眼底微沉,冷笑一聲,就要将自己的裙擺從她手裡抽出來:“算了吧,我可沒有強迫别人的癖好。”
這時的惡魔顯然忘了最初就是她強迫天使簽下的契約。
以利亞沒松手,那點輕盈順滑的裙擺被她抓得很緊。
她在床上仰起頭,對上惡魔莫名其妙的冷眼,神情仍舊平靜:“不是強迫。”
“我是自願的。”
她自願與惡魔共舞。
愛彼該爾微微揚眉,似是不信。
她緩緩俯身,那雙紫眸裹挾着寒風從陰影裡壓了下來:“小天使,說謊可是會下地獄的哦。”
以利亞神色不變:“我知道。”
愛彼該爾沒說信與不信,仍舊用冷漠的目光審視着她。
她們沉默地對視着,對峙着。
像是雙方的較量,又像是誰自己在和自己較量。
不知過了很久,可能隻有短短一分鐘。
愛彼該爾終于動了,她忽然沖以利亞張開手——
以利亞看見,那雙紫眸再度染上笑意,像一點一點浸出來的溫泉水,把本就璀璨的紫水晶洗得更加透亮。
惡魔笑着對天使說:“抱我。”
?
以利亞不明所以,但在惡魔忽然變得灼熱的目光下,還是微微傾身,抱住了她。
愛彼該爾張開的手立刻回抱了過去。
惡魔緊緊摟着天使的腰,不給她後退的機會。
以利亞有些不适應,很輕地蹙了下眉,但卻沒有掙開。
等抱夠了,惡魔蹭了蹭天使的頸窩,才慢悠悠地在她耳邊開口說:“這可是你自己先動的手,我說的可不是這種抱。”
語氣要多無辜有多無辜,但腰後亂搖的尾巴卻暴露了她的得意。
以利亞沒有生氣,隻是平靜地推開她,問:“那要怎麼抱?”
“當然是——”愛彼該爾沖她狡黠地眨了下眼,忽地一手把她再度摁進懷裡,另一隻手撈起她的腿彎,将她攔腰從床上抱了下來!
以利亞像是沒反應過來,手下意識攬住了惡魔的肩,臉上有一瞬間的空白,不是慣常那種面無表情的冷淡,而是有些無措的茫然。
看見天使出現這樣的反應,惡魔腰後的尾巴搖得更歡了。
以利亞終于回過神來,唇線抿緊,攬着惡魔肩的那隻手微微一動,澎湃的神力在指尖凝聚——
但下一秒,那隻手被另一隻手按住,惡魔恢複漆黑的指甲覆在天使桃紅的指甲上。
“上次你也是這樣抱我的。”
“再說,不把你從床上抱下來,我怎麼教你跳舞。”
惡魔将天使放了下來,待她面對面站穩後,握着她那隻手一點一點往下移,最後放在了自己的腰後:“我是想讓你這麼抱。”
指尖凝聚的神力倏忽消散。
天使神情再度空白,被迫摟着惡魔的手無意識地收緊了一下。
“輕點。”
惡魔輕嘶了聲,然後笑着教天使怎麼摟自己的腰。
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天使也能感受到那截皮膚的滑膩柔軟。
“放松。”
“手心放空。”
“四指和大拇指的指尖輕輕捏着兩邊,想象自己捏的不是腰,而是一捧松軟的雪。”
不是雪。
是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