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4号的晚上。
仍舊是淩晨十二點前十秒,惡魔如約而至地出現在房間内。
與房間一牆之隔的客廳裡,以利亞睜開眼。
她的心跳不知何時與鐘聲融為一體。
嘀嗒,怦怦。
嘀嗒,怦怦。
淩晨十二點整,壁鐘發出“铛”的一聲響,天使的心髒也跟着倏地一緊。
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然後被漠然無情地抛到高處——
直到察覺愛彼該爾沒有離開、而是在選擇往床上一躺時,她的心才又落了回去。
看來惡魔是同意她們早上一起去取禮服了。
以利亞捂着自己的心口,有些困惑地眨了下眼。
這些天她心口總是悶悶的,現在卻又有種心安的感覺……
原來是因為惡魔嗎?
為什麼?
天使想不明白。
但無論如何,這一夜,天使終于留下了惡魔。
以利亞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然後緩緩閉上眼睛。
時隔七天,終于進入了冥想狀态。
……
愛彼該爾本來以為自己睡不着的,結果莫名其妙直接睡到了天亮。
一覺醒來簡直神清氣爽,連帶着七天來胸口堆積的郁氣都消散了不少。
她從床上起來,走到門口,面無表情地盯着緊閉的房門。
眼神複雜。
垂在腰後的尾巴剛要砸到門上,又硬生生折了回去——
差點就自己給自己打了個結。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腰後的尾巴一僵,緊接着跟抽了似的亂晃兩下,然後“啪”的一下垂了下來。
“笃,笃。”
敲門聲很輕。
愛彼該爾打開門,神色不耐:“一大清早就吵人睡覺,這個點服裝店都還沒開門,你急個什麼勁。”
這是變相地承認了,等會兒會和她一起去取禮服。
哪怕早有預料,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以利亞仍是不自覺心頭一松。
她抿了下唇,沒有反駁她是聽見了動靜才來敲門的,而是将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
“你要吃早餐嗎?”
隻見她手上端着一盤耶路撒冷常見的早餐搭配——皮塔餅和鷹嘴土豆泥。
“這不會是你做的吧?”愛彼該爾沒繃住露出驚奇詫異又難掩嫉憤的表情,“你什麼時候開始吃早餐的?”
好啊,同居二十多天,不管惡魔怎麼誘惑,天使都沒吃過東西,怎麼才幾天沒見,就這麼水靈靈地吃上了?
是誰趁她不在教壞了天使?
偷家竟敢偷到惡魔頭上,簡直找死!
以利亞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隻平靜地搖頭,回答她的問題:“這是伊莎貝蕾太太做給你吃的。”
她停頓了一秒後,又平靜地補了一句:“如果你想,我可以試試。”
原來是伊莎貝蕾太太做的——
等等,她剛說什麼?!
一個之前還認為吃飯沒必要的天使,竟然要為了自己這個惡魔早餐?
愛彼該爾神色有一瞬間的龜裂,但很快就轉為譏诮的冷笑:“還是算了吧,之前讓你陪我吃個晚餐都跟要了你的命一樣,我哪敢勞煩你給我做早餐。”
“拿走,我不吃。”惡魔說着,直接撞開天使,朝屋外走去。
以利亞穩住快要摔飛的餐盤,轉身看着惡魔的背影,然後默默擡腿跟了上去。
惡魔躺回到那把熟悉的躺椅上,閉上了眼睛。
天使剛想在旁邊的睡椅坐下——
魔力一閃而過,睡椅被惡魔收回了空間。
天使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惡魔,沒有質問,隻是沉默地站在旁邊。
愛彼該爾從來不知道以利亞的存在感原來可以這麼強。
她忍無可忍地睜開眼睛,轉頭瞪着對方:“夠了。”
“我會遵守契約,你沒必要這麼跟着我——”惡魔瞥了一眼天使手裡的早餐,“更不用委屈自己讨好我。”
又是契約。
“我沒出現前你每天做什麼,現在就做什麼,權當我不存在。”惡魔簡直都要被自己的體貼感動了,她簡直是以德報怨的最佳典範,“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給你找不痛快。”
惡魔沒出現前,天使每天做的隻有賜福和冥想,但現在……
以利亞不語,隻将手裡的早餐往前一遞,說:“你不吃就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