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了然點頭:“那就改。”
查爾斯在一旁小聲嘟囔:“不能改,改了就不完美了!”
以利亞看了臉一眼愛彼該爾,目光從她胸前掠過:“那她呢?”
瑪麗亞充當傳話筒,問愛彼該爾:“奧托大人你要改嗎?”
愛彼該爾有些猶豫,顯然,她自己私心裡也覺得低領口更好看。
查爾斯在一旁猛地拔高聲音:“黑色項圈必須搭配低領口,這個堅決不能改!”
瑪麗隻當沒聽見,但也看出來了愛彼該爾那點小心思,于是體貼地說:“既然兩位大人還心有疑慮,那就先把禮服帶回去吧,如果實在想改再自己改,相信奧托大人也有這個能力。”
事實也确實如此。
愛彼該爾點點頭:“那就按你說得辦。”
說着,她打了個響指。
黑霧彌漫,如黑蛇沿着兩人的禮服卷曲而上,下一秒,禮服被收進了惡魔空間,惡魔和天使又換回了原始的黑裙白袍。
這不是查爾斯和瑪麗第一次見她施展奇迹,但還是被震撼到了。
剛才還十分固執己見的查爾斯徹底噤了聲,很多時候,這位醉心剪裁的服裝設計師都會忘了,奧托大人不僅是她的投資合夥人,還是個惡魔。
瑪麗仍舊保持微笑,但眼神卻低了幾分。
“兩位大人還有什麼吩咐嗎?”
“沒有了。”愛彼該爾搖頭。
瑪麗又看向以利亞。
以利亞搖頭。
“那就好。”瑪麗說完,微笑地看着她。
服裝店内忽然陷入一陣突然的沉默。
愛彼該爾看了眼還在狀況外的以利亞:“走了。”
說完,她率先從原地消失。
以利亞沒有着急離開,而是轉頭看向瑪麗:“多謝。”
瑪麗微笑:“大人,客氣了。”
以利亞還想說什麼,旁邊的空間再度扭曲。
惡魔再度出現,不耐煩地朝天使啧了一聲:“還愣着幹嘛,走啊,盡耽誤人家做生意。”
說着,惡魔一把抓住天使的手臂,然後一起從原地消失。
查爾斯一臉狀況外地問瑪麗:“剛才那位大人謝你什麼?”
瑪麗沖他翻了個白眼,然後解釋道:“兩天前那位大人單獨來了一趟,你當時不在,她交給我一樣東西,讓我轉送給奧托大人。”
查爾斯迷茫地追問:“什麼東西?”
瑪麗無語了一會兒,最後丢下了一句:“你猜。”
另一邊,愛彼該爾和以利亞回到耶路撒冷的庭院後。
惡魔立刻松開了天使的手,然後獨自朝屋内的房間走去。
天使追了上去,抓住她的手。
惡魔轉過身來,目光從她的手一點一點往上移,最後看向那雙平靜的藍眸,她的唇角一點一點往上翹——
就在天使以為她會露出以前那樣燦爛的笑容時,惡魔卻在刹那間收回了笑意。
惡魔滿眼譏诮地看着天使,說:“怎麼,小天使的契約精神還沒得到滿足,還想督促我完成其它契約?”
“那要不天使陪我我一起去銷毀發電機和電燈吧?”
天使沉默了下,目光在她那雙紫眼睛停留了一會兒,沒有回答她尖銳的問題,隻問:“明天我們幾點出發?”
“我們?”惡魔笑了,然後看着天使一字一句地說,“我可沒答應過,帶你一起去舞會。”
天使握着惡魔的手僵住了。
她用一種無法形容的眼神看着惡魔:“……你說什麼?”
“本來就是。”惡魔笑得暢意,“我上次說的是‘我會參加舞會’而不是‘和你一起參加舞會’。”
天使問:“……那一開始呢?”
“一開始,确實是我邀請你陪我一起去,你也答應了。”惡魔攤手,嚣張地聳了下肩肩,“可我從來沒明确說過‘我會帶你去參加舞會’這種話。”
她這是在鑽文字漏洞。
“所以是你答應了陪我,但我沒答應帶你一起去。”惡魔殘忍地笑着,就這樣踐踏天使的信任。
天使沉默地看着她,然後一點一點松開抓着她的手。
惡魔審視着她的表情,似驚奇又似狐疑:“你是在傷心?”
天使沒說話。
“你在因為什麼傷心?”惡魔微微傾身,湊近,仔仔細細觀察天使的表情,“是因為我出爾反爾傷心?還是因為不能去參加舞會傷心?”
天使抿了下唇,眼神困惑,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在傷心嗎?
“如果是因為我出爾反爾傷心,小天使你不覺得可笑嗎?”惡魔嗤笑了一聲,“别說我本來就沒有答應,就算我答應了——”
“出爾反爾本就是惡魔的天性啊,哪有惡魔不出爾反爾的?更何況……”
連天使都會說謊。
惡魔輕輕撫過天使那雙看什麼都專注認真的藍眸,然後猛地掐住她的下巴——
“如果是因為不能參加舞會而傷心,那就更好笑了。”
“過去的日子裡,你的生活隻有賜福和冥想,是我打破了你平靜的生活,是我利用契約強迫你跟我待在一起。”
“養花、雕南瓜、玩遊戲、拍照、做瓷器……這些不都是我強迫你嗎?”
惡魔說到這,聲音頓了一下,而後唇邊的笑容越發譏诮嘲諷:“你不是從來就不喜歡這些嗎?”
“就連舞會也是我逼你去的,現在我不逼你去了,你不該感到輕松嗎?”
“你現在這個眼神又是怎麼回事?”
是啊,惡魔好像說得都對。
可就是不對。
她沒有感到輕松。
反而心裡像壓了座山,沉甸甸的。
為什麼?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天使垂下了眼眸,神情是慣常的平靜。
惡魔看見她這個表情,心裡就沒來由地一陣厭煩。
惡魔深吸一口氣,緩緩松開掐着天使下巴的手,說:“夠了。”
她強迫夠了。
惡魔頭也沒回地去了房間。
天使這次沒有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