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彼該爾在一片溫暖明媚的陽光中醒來。
她從柔軟幹燥的大床上坐起來,出乎意料地發現自己渾身清爽舒适,衣服整潔幹淨。
好像她隻是簡簡單單平平常常睡了一覺。
愛彼該爾疑惑且警惕地皺起眉。
什麼情況?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她發I情期結束後,整個魔都會很狼狽的。
衣服淩亂,渾身黏膩,腰腿酸軟,胸腹脹熱,筋疲力盡。
雪白的皮膚上抓痕和紅印交錯,幹燥的被單被汗水津I液洇濕一片,房間的每處角落都彌漫着一股潮濕悶熱的氣息。
最嚴重的時候,她的犄角能把床角磨平、将被子蹭穿,鴨絨飄落在滿地的鈴铛上。
而她對自己也毫不手軟,甚至曾經把尾巴根處的絨毛揉秃過。
可現在,這個房間太過正常,就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但這是不可能的。
發I情期時那鋪天蓋地欲I念的威力,她比誰都清楚。
所以,是她突然有了長進、知道在發洩完之後收拾一下再昏睡過去,還是說——
有誰來過?
想到這個可能的一瞬間,愛彼該爾的神情陡然沉了下來,還殘留着些許暗紅的紫眸像是風雨欲來時積壓的沉沉烏雲。
她猛地從床上起身,來到窗戶前一把将其推開,探頭朝外面看去——
隻見院落寬敞開闊,靜悄悄的。
陽光浸透院裡的每個角落,藤蔓和荊棘不複幽深,綠蔥蔥的。
大門兩側的石雕巨獸收起獠牙,正誇張地咧着嘴笑,傻兮兮的。
一切都是那麼的平靜祥和,沒有任何打鬥痕迹。
不像是有人入侵過。
愛彼該爾隐秘地松了口氣。
差點以為小天使追到這來了。
不過,說起小天使……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她會在月圓之夜結束後的白天醒來。
而這個月的月圓之夜,她計算過,是11月18日的晚上。
那現在應該是11月19日的白天,距離11月16日晚上的舞會——
已經過了将近三天三夜。
天使和惡魔也就失聯了将近三天三夜。
那她們之間的契約恐怕已經失效了。
愛彼該爾這樣想着,心情頗為複雜,随手從惡魔空間變出契約一看。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吓一跳——
契約竟然沒有失效!
惡魔緩緩地瞪大了眼睛,手上力道一松。
那卷羊皮紙“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上面缭繞的黑霧晃悠悠飄了起來,在半空凝聚幻化出一個笑臉。
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
愛彼該爾整個魔都麻了,她下意識想要找以利亞問清楚。
于是她直接回到了耶路撒冷的庭院。
但她并沒有看見小天使。
愛彼該爾這才突然回過神,然後臉色更黑了。
她是被氣傻了嗎?
就這樣啥也不管地找過來,還撲了個空。
愛彼該爾深吸一口氣,閉眼感受了一下兩人之間的願力聯系,發現以利亞竟然還在英國。
距離太遠,不能分辨出具體位置。
是去幫助信徒實現願望了,還是去……
愛彼該爾這次沒有直接沖過去,她已經勉強冷靜下來了。
嗯,她很冷靜。
其實事實也不一定像她想的那樣,也許是契約的漏洞比她想象得還大——隻要她們都待在人間,就算符合條件,壓根不用見面,也不用住在一起。
要不然她古堡外的防禦裝置為什麼沒被觸發?
總不能是她自己把小天使放進來的吧?
……不能吧?
可她房間和身上那麼幹淨又是怎麼回事?
不對勁,這不對勁。
哪哪都不對勁。
如果小天使和她共處一室,那她身上的魔力肯定對影響到對方。
把兩個被欲I念支配的生物放在一起,用指甲蓋都能想到會發生什麼了。
性别相同、種族對立、生殖隔離在這一刻統統都不是問題。
啊啊啊啊啊——
愛彼該爾整個魔徹底麻了。
她還要冷靜冷靜。
讓她再冷靜冷靜。
惡魔這一冷靜,就冷靜到了快淩晨十二點。
但天使卻還是沒有回來。
惡魔的神情由尴尬崩潰一點一點轉變成了面無表情。
是啊,她怎麼忘了。
天使一直以來都是為了契約才強迫自己忍受,心裡恐怕巴不得和她待在一起的時間少一點。
愛彼該爾冷笑一聲。
看來是她想多了。
天使怎麼可能會在發現那具屍體後找她,更别說還和她……
恐怕是這次意外,讓天使發現了契約的條件極為寬松,隻要她們都待在人間就可以了,于是幹脆都不想回來了。
那她還留在這幹什麼?
這個院子是天使的家,而不是惡魔的家。
該識趣離開的是她。
愛彼該爾再次回到了古堡。
她用力脫下紫色禮服、拔下貓型耳墜,然後狠狠将它們丢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