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确實是,不過女兒的安危遠不是這些口腹之欲能比的。
除開吃,再說保暖的衣物棉被等,顧佑安原想拿三套出來,爹娘一套,她和阿萱一套,哥哥一套,杜氏說太張揚了,拿一床棉被出來就行了。
杜氏道:“我跟你們姐倆睡,你爹跟你大哥睡,炕燒着也不冷,原本有一床舊棉被,你再拿一床出來蓋就是了。你哥不傻,拿這許多東西回去,他肯定會懷疑。”
“那就聽娘的。”
一家三口商量好要拿哪些東西出來,缺的東西這會兒去鎮上添置,碗筷桶盆等小件且不提,因買了一百斤糧食,及兩缸腌菜,另給了二十文錢,掌櫃打發小二牽着驢車把買的東西送去顧家。
回去路上,顧穩去裡正家走了一趟,打聽柴火的事。
“這個容易,村北邊有戶姓羅的人家,他們家人口多又勤快,往年冬天也砍柴送去賣,你們去找他們家,肯定能買着。”
“多謝裡正。”
裡正笑呵呵目送顧穩出門,關上門口,屋裡的裡正娘子才開口道:“新來的這戶不是流犯麼?怎的一來就有銀子買這買那的?”
“沒見識,流犯跟流犯能一樣?”
顧家雖是流犯,卻免了五年開荒,今日上午衙門差役送他們過來,客氣得很,一看就知顧家是有門路的。
“哼,都是流犯了,還分個三六九等,當年我們家流放過來的時候,一家十幾口人病的病死的死,最後剩下五六個走到松江城,縱使現在想來,我這心就跟藥汁子泡過似的。”
裡正歎了聲,搖搖頭,不願再說。
顧家三口回到家,顧文卿開門看到爹娘添置了這許多東西,頓時都驚了!
顧穩送走送東西的小二,瞪兒子一眼,還不快把東西擡進去。
“娘,娘,買什麼好吃的?”阿萱噔噔噔地跑來。
杜氏懷裡揣着四個包子,分給阿萱一個:“是酸菜包子,這是給你們兄妹倆留的。”
顧文卿看了眼包子:“娘,你先給阿萱吃,我把東西搬進屋再吃。”
“行,那你慢慢搬着,我去一趟田家。”
顧穩不放心,也跟着去。
“安安,爹娘他們去田家作甚?”
“估計是為了買柴火。”
他們家缺柴火,田家肯定也缺,兩家一塊兒去羅家 ,買得多或許能便宜些。
顧文卿從麻袋裡拿出一把柴刀:“銀還是省着些花,明兒我和爹上山砍柴去。”
“咱們家剩下的銀子不多,也買不了多少柴火,爹娘估計是想着先把這幾日對付過去再說吧。”
顧文卿看妹妹一眼:“咱們家到底有多少銀子?”
他怎麼感覺一直花不完似的。
顧佑安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問爹娘去。”
兄妹倆把東西都搬進去,顧文卿吃了包子,挑着剛買回來的木桶去河邊挑水去了。
顧佑安又歎氣,還是趕緊下雪吧,雪厚了,以後就拿雪煮水,或許能幹淨些。等熬過了冬天,明年想法子打口井。
顧佑安在屋裡收拾着,過了會兒,顧文卿挑水回來了,顧穩和杜氏跟羅家兩個兒子挑着背着木柴也回來了。
這時,村口過來一列車隊,五六輛大車拉着不知道什麼東西,裡正在前頭引路。
這是蘇家送禮來了。
蘇家手腳夠快的,他們上午才在松江城安頓下來,半下午就送來這許多東西,可見他們的心意。
蘇家真心送禮,送的都是顧家如今用得着的東西,棉被三床,棉衣五套,鍋碗瓢盆等若幹,糧食菜蔬等三百斤,另有其他雞鴨等風幹的雜貨一麻袋。
杜氏喜不自勝,陸氏這人讨厭歸讨厭,做事還是挺敞亮的。
六輛大車,五車東西是給顧家的,還有一輛車的東西是給田家的。
送走裡正等人,關上門來杜氏就大笑幾聲:“等明年天氣暖和了,我去山上撿些菌菇曬幹了給陸氏送去,算是我心意了。”
顧佑安看着這些東西也歡喜,太好了,有蘇家送的這些,總不用捉襟見肘了。
蘇家跟田家沒什麼交情,真要論一論,那就隻有一路同行的苦楚吧。顧家收禮收的理所當然,田家就沒這麼坦然了。
田清德和白氏兩人過來顧家,一進門白氏就說:“路上跟蘇家都沒說過兩句話,沒想到他們還惦記着我們。給我們每人送了身衣裳,還送了兩床棉被,一百斤糧食,我都不好意收。”
“沒什麼不好意收的,等你日子好過了,回頭你給蘇家回禮就是了。”杜氏拉白氏坐。
田清德對顧穩道:“祁王不在府中,周長史竟能做主給蘇家許多東西,蘇家還有餘力接濟我們,想來,蘇光以後在松江城裡謀個職位也容易。”
顧穩和田清德對視一眼,顧穩就知道田清德為何說這話。
“田兄,咱們和蘇家有情分,跟祁王那邊……”
田清德笑了身:“我就是說說罷了,也沒指望蘇光能給咱們安排個職位。”
這不是安頓下來了麼,田清德想到明年開春要種地,他就動了找其他活路的心思。
他是庶民出身,一路苦過來的,他最知道種地的辛勞。若是有其他法子過活,種地就别種了吧。
“我家兩個兒子,原本都定了婚事,流放時婚約都沒了。他們年歲大了,我這個當爹的,總要為他們多想一想。”
顧穩拍拍他肩:“不着急,這個冬天先好好休養吧,待明年再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