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你說你欠了什麼?網貸?”
逼仄狹小的出租屋裡,雜亂地擺放着快遞箱和衣物。
衣帽櫃旁邊,剛穿上通勤西裝的男人動作僵持在半空中,瞪着對面的青年,忍不住發出了質問。
他生得很白。哪怕在灰撲撲的出租屋裡,白膩的也像裹了一層奶油。下颌流暢,嘴唇飽滿,令人粗略一瞥便可以确定這人擁有一副絕佳的皮囊。可惜過長的劉海和厚重的黑框眼鏡遮掩住了大半的五官眉眼,再加上廉價寬大的西裝,便像是蒙了塵的明珠,混入人群也沒有存在感。
對面的青年反而更引人注意一點。
他五官精緻,燙着一頭小卷毛,穿着範思哲秋季最熱門的款式。脖子上挂着一個價格不菲的水晶細鍊。
陸秋聽見質問,表情流露出錯愕。
“黎安,”陸秋說道,“你是從哪裡知道的?”
黎安喉嚨喑啞。
他的聲音透露出了幾絲疲憊:“你留的是我的電話。”
“我……”陸秋這才稍微地心虛了一點。
為了在好友圈裡假裝闊綽,買奢侈品充場面,陸秋和黎安的工資都不高,他隻能從網上貸款。可是網貸也是有額度的,陸秋貸了幾次還不上之後,就被凍結了信用。他記不清是哪一次急用錢,登記了黎安的身份和電話。
陸秋的眼圈紅了:“黎安,我不得不這麼做!自從陸家敗落之後,他們那些人一直看不起我。我不能顯露出窮困潦倒的樣子,要不然指不定他們……”
黎安和陸秋相識于B大。
黎安是小鎮做題家,家境平凡,長相普通。陸秋卻是B市陸家的小公子。
本該是白富美被窮小子拐跑震驚所有人的俗套故事。
可沒想到陸家在陸秋和黎安大四那年破産了。
黎安和陸秋沒有正式在一起,但破産之後,他沒有放棄陸秋。而是賣了自己大學做的幾個項目,給陸家接濟了一點。雖然杯水車薪,但患難見真情,陸秋便順理成章地住進了黎安的出租屋。
黎安本以為他會和陸秋相互扶持着,走完一生。
可是白富美怎麼忍受得了劣質的衣服、髒亂的幾十平方米的出租屋?
“欠了多少錢。”黎安平靜道。
陸秋:“沒欠……多少……”
聲音越來越低,有些底氣不足。
黎安頭疼了。
他說道:“秋秋,不要騙我。”
陸秋:“我知道錯了!”
青年眼圈和鼻尖一起紅了,像讨人憐的兔子。
但對面是不解風情的黎安。
黎安:“以後不要再借網貸了。我們一起還了它,告訴我,欠了多少。”
陸秋:“一……一千萬……”
黎安的頭更疼了。
前不久他剛在公司加班加點地完成一個項目,拿了一筆不菲的獎金,也得到了晉升的機會。
原本,黎安是想拿這筆獎金和他之前的存款買一套房,屬于他和陸秋的自己的房。
然後,在新房裡,他用昂貴的鑽戒給陸秋正式告白。
黎安也覺得,讓小少爺在出租屋裡,委屈他了。
可是,一套房的首付也不過一百萬。
他總共就這麼多錢。
黎安:“好。我會幫你想辦法的。”
陸秋感動地握住了他的手:“黎安,謝謝你。”
對陸家小少爺來說,一千萬根本不是事情。
他不覺得這是多少金額。
但黎安一個月的工資,也才兩萬。
更别提B市昂貴的生活成本。
一個月到頭,攢不下來多少錢。
“我不會讓你單打獨鬥的。”陸秋抹着眼淚道。
黎安的眸子暗了暗。
“我去上班了。”
頭疼的要炸了。
但黎安現在不想在和陸秋繼續糾纏這個問題。
畢竟已經沒有其他解決的辦法了。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黎安,”陸秋忽然叫住他,“我知道我們現在很難還上這筆錢,但是……有一個來錢快的法子。”
他的目光落在了黎安被寬松西服遮掩的腰肢上。
黎安從來沒和陸秋上過床。這個時代人們的性觀念很開放,更别提紙醉金迷裡長大見慣了聲色犬馬的陸家小少爺。他不理解黎安為什麼不碰自己。陸秋生得好看,從不缺追求者,但他愛惜自身,隻想把身體交給真命天子。旁人笑陸家少爺迂腐,可陸秋卻真的等來了黎安。
陸家倒台,衆星捧月的陸秋跌落塵埃,追捧讨好的狐朋狗友作鳥雀哄散,隻有黎安依然走了過來,将他拉起來。
陸秋覺得黎安像是自己的騎士,他想把自己交給黎安。
于是一次偷偷趁着黎安洗澡,他隻套了件睡袍便鑽了進去。
水汽朦胧間,他瞧見不起眼灰撲撲的黎安摘掉眼鏡,露出一雙媚氣的眼。他的五官不比陸秋遜色,甚至更勝幾分。但讓陸秋一眼被奪取心神的,是黎安的身體。
白皙,修長,雖然沒有健身的肌肉,但卻堅韌有力。沒有一處不完美,漂亮得像是石膏像,就連那處也是粉的、幹淨的,沒有一絲髒污。偏偏腰窩塌陷,人魚線順着往下,肚腹消瘦卻柔軟。
陸秋氣血上湧,直接一頭栽進了浴室裡。還是吓壞了的黎安把他抱出來的。
從那以後,黎安還是沒有絲毫要動陸秋的念頭,陸秋也有些羞恥,不敢主動再去做這種事。
黎安的身體很具有性魅力。
陸秋不得不承認,不僅他會喜歡,但凡看見這具身體的人都會喜歡。
于是陸秋握住黎安的手,言辭懇切地把他的欣賞和想法說了出來。
黎安的指尖溫度一點點退卻。
他的聲音有些氣憤:“你是說,讓我……讓我當網黃?”
陸秋:“黎安,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隻是讓你發一些照片,網上有很多搞這個的,你就沒事幹露個腰和背,配bgm扭兩下,等賬号經營起來了,我們再直播,不論是帶貨還是吃打賞,來錢比你的死工資要快。”
他把幾個大網紅的視頻給黎安看了。
黎安是山村裡出來的,那裡的觀念還落後。隻看男人裸着背,他的耳尖就全紅了。
“不……不要給我看這些!!!”他結巴道,“有傷風化。”
陸秋覺得黎安這股子純情勁特别可愛。
但他們現在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黎安的眼睫抖動兩下,他垂眸,心亂如麻:“我先去上班,拍視頻的事情……你讓我在想想。”
陸秋便彎了眉眼:“好黎安,我太喜歡你了。”
黎安紅着臉走出出租屋。
随即他直起背,臉上的羞赧全然不見。
“這劉海太紮眼了。”黎安嘟囔着,撩起劉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他此時的氣質渾然一變,有些随意的勾人。
幾個路過的女大學生忍不住朝他身上看去。
系統:“你現在扮演的是‘沉睡的丈夫’,不要引人注目。”
黎安嘴角一撇:“是是是。”
他是快穿局資深員工。犯了錯被罰到這裡,專門扮演那種沒有人演的凄慘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