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慈的主啊,我敬愛的方舟,我向您祈求您的垂憐……”
嘶啞低沉的聲音在密閉空曠的地下空間裡響起,說話的人站在高台下向着面前祈禱。高高的立柱上鋪着猩紅色的密絨布料,邊緣綴着金色的流蘇。放在中間的物品将厚實柔軟的墊子壓的微微下陷——是一個頭骨。
潔白的顔色,完美的骨形,讓人聯想到畫家筆下的人體素描,脫離了平面,反而帶着真實聖潔之感。隻是可惜,這昏暗的地下室,隻有密密麻麻的站着從頭包到尾的鬥篷人。特意放在高台旁邊用來照亮的蠟燭微弱的光,照亮了頭骨的表面,卻讓空洞的眼眶更加幽深。
鬥篷人們依次上前,嘴裡呢喃着聽不清的内容,然後跨近一步上手撫摸着頭骨。動作恭敬,又帶着說不清的真誠與随意,無比矛盾。這些信徒隻是把這個當做實現願望的介質,他們渴望它,又不會給予它真正的尊重。畢竟他們不會對上帝提出要求,卻可以在頭骨實現願望之後将之抛棄。
人群中,同樣打扮的奧爾加随意的将漏出帽檐的亞麻色長發塞進鬥篷。對着眼前的這一幕翻了進入這裡後的第十個白眼。
[好了,奧爾加,認真點。不是你同意把頭骨拿出來用的嗎?]白宮的聲音在奧爾加耳邊響起。他無奈的說道,試圖讓不走心的女士認真對待這一次的秘密聚會。
[你确定你告訴這群人這個頭骨的重要性了嗎?]
[……當然!]他們還給它墊着軟墊,鋪着高檔紅絲絨呢。幾根蠟燭和昏暗的地下室一搭配,這秘密集會的氛圍不就撲面而來了嗎。
[你覺得他們現在的動作很尊敬嗎,剛剛上去的那個人之前還用手扣了屁股!]
[……巴黎聖母院不會介意的,……介意也沒用。這是必要的途徑,你忍耐一下。]白宮很無奈,那不然還能怎麼樣,現在上去把頭骨搶下來嗎?而且這群人是什麼樣子早就知道了,隻是沒想到這次這麼随意而已。
該說不愧是哥譚嗎,紐約人好歹還信點教。不管真心假意,起碼表面上對方舟的聖物給予基本的敬畏。而這裡的人連表面樣子也不願意裝,倒是實際好處沒少拿。他們連平均許願時間都要比紐約人的長!
哥譚的第一次秘密集會,無論是方舟還是方舟教會都很重視。所以方舟給了方舟教會巴黎聖母院的頭骨,而方舟教會在這樣的場合中就把它拿了出來撐場面。這很正常和合理。
隻是,白宮看着奧爾加止不住的小動作,她和巴黎聖母院在沒有分開之前關系還挺好,能忍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但願那幾個人不是來趁機搗亂的,不然奧爾加這時候可不會區分敵我,稍微顧忌一下這些用處不大的信徒。但他的願望注定不會實現。
白宮看着人群裡的其餘幾個位置……
哥譚的方舟信徒都已經蔓延到隔壁的布魯德海文去了,但真正的“方舟教會”才達到這裡不久。
為了讓教會成功在哥譚紮下根,接下方舟鋪開的規模,毫無怨言的背上方舟給的鍋。他們成員中商量過後拿出了這最重要的頭骨,為方舟教會的這次行動保駕護航。
雖然其餘散布在紐約的骨骼無所謂,但哥譚的這一塊頭骨的重要性卻讓奧爾加根本不放心交到這一群人手中。原本為了保險并不打算讓奧爾加參與這場集會,但她說什麼都要參與進來親眼看着。當時白宮就感覺不妙,果不其然。
參與集會的人五花八門,三教九流,比奧爾加自己篩選的信徒殘次多了。從到哥譚時到現在,自由女神像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還恰恰好第一次就被人發現,白宮簡直對這些人類無感了。
果然還是建築意志好,要不是為了和其他的建築意志合群。他當時就能夠讓本體白宮鬧鬼,警告那一群愚蠢的人類!哪還用得着把事情搞得這麼麻煩,九曲十八折。雖然實際感受權利的滋味也很美妙,他并不排斥就是了。
集會正在漸漸走向尾聲,連烘托氛圍用的蠟燭也快要燃燒到頭的時候。
“讓我們贊頌為我們布施恩澤的方舟!”一個鬥篷比之其他人更加精緻的人走上高台振臂一揮,傾聽了許久呢喃聲的空間在話語中為之一振。一直默默站着的信徒們開始活動起來,随之而來是小聲的交談在空間裡慢慢擴大。
對于個别人來說,這場集會的高潮快要來了。
奧爾加不着痕迹的撇了幾眼沉住氣僞裝到現在的幾個人,微微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和手腕,蓄勢待發。
很快,人群中前排就分出了幾個人,捧着精緻的盒子小心的連帶紅絲絨的底座小心的把頭骨收起。
同一時間,被兩個建築意識關注到的幾人正借着交流的聲音掩蓋自己的通信。
“注意,集會已經結束,許願物是一個頭骨!在領頭人手上已經準備離場。”奧爾加注意到了最左側靠前那一個人的行動。她能夠分辨這些嘈雜的聲音,當然也包括那一道年輕的聲音。
磁性的,充滿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