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開羽到渠秋霜家門口的時候,還記着和劉阿姨的裡應外合,深呼吸了一分鐘,平複好心情才進門。
一夜風雨琳琅,院裡梨花紛然落了滿地,殘白浮影,清冷蕭瑟。
靳開羽垂首進門,同劉阿姨對上面,靳開羽擔心出現上次那種又恰好碰到渠秋霜洗澡的情況,隻安靜端坐,任由劉阿姨去喊渠秋霜。
渠秋霜下樓時,倒是看不出生了大病的異狀,頭發松松挽起。身上換了一件素色的旗袍,見她來,果然面上不露聲色,還問她:“小羽,今天怎麼來了呀?”
靳開羽幾乎要忍不住了,現在還不跟她講,還要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她喝了口水,強自忍了怒氣,波瀾不驚道:“我來看看您。”
頓了頓,她又覺得這未免太單薄,又補充:“有點想您。”
渠秋霜目光略略落到她玉白的耳垂上,淡淡一笑,也喝了口茶,沒有接她這有口無心的話。
見她不說話,靳開羽沒轍了,連忙朝劉阿姨使眼色。
劉阿姨也是一個演技誇張的,上來就幹嚎,将方才打電話說的事重複了一遍。
渠秋霜輕聲喊了她幾句,示意她不要再說,她權當沒聽到,自顧自繼續表演。
靳開羽耳朵有些累,她直覺信息交代得差不多了,才打斷,轉頭朝渠秋霜,做出一副頗為驚訝的表情,埋怨道:“師母,發生了這種事您也不跟我講?”
劉阿姨見自己任務完成,推說廚房有事要忙,連忙撤了。
渠秋霜面色古井無波,看着她稍微有些誇張的五官幅度,搖了搖頭,演技太差。但還是被這蹩腳的演技取悅,她唇角彎出一道難以發覺的弧度。
“就是以前就拟好的一些協議,不要放在心上。”她輕描淡寫一語帶過。
靳開羽眼裡怒火掩不住,她放下杯子,在桌上發出沉悶的輕響。
渠秋霜抿了口茶,目光遼遠:“這是我們早前就約定好的事,沒有什麼可生氣的。”
“那就任由她們把您趕出去?老師昨天才下葬!”靳開羽怒道,她唇角顫抖,終于還是沒忍住罵出口:“真是太混賬了!”
頓了頓,她又擡眸,誠懇道:“您不用擔心,我馬上叫律師來,一定不讓她們得逞。”
說着便舉起手機準備喊人。
渠秋霜卻攔住她,指尖扣住她的手腕:“你如果真的想幫忙的話——”
見她停下,靳開羽側頭疑惑地看她,距離拉近,才發現她今天唇色很淡,好像塗了什麼透明的唇釉,但很水潤。
她停了好一會兒,那水潤的唇才翕動:“那就幫我留意一下海大附近有沒有合适的房子。”
劉阿姨叫她們老師,自然也是因為她們都是海大的老師。
本來就因為春天到了,容易過敏的季節,渠秋霜自初春開始就來來回回生病,請了半個月的假,又趕上趙愁澄的這件事。
靳開羽心裡盤算渠秋霜的剩餘假期,忽然想起來,問道:“您在哪個校區辦公?”
海大新校區在郊區,老校區則在市中心。渠秋霜教藝術史,靳開羽依稀記得這個專業是在新校區,距離遙遠,通勤很辛苦,不知道以前怎麼過的。
“搬到老校區了。”渠秋霜語氣輕松,她昨晚提的申請,今天上午已經收到了批複。
靳開羽眸光一亮:“那您就搬到我住的地方就好,也不用再找房子了!”
渠秋霜搖頭失笑:“說什麼胡話?”
靳開羽卻不滿她完全沒當回事的态度:“首先,我住的地方您也去過,離海大的老校區十分近,就十來分鐘車程。”
“而且我在那邊還有住處,我們離得近也有個照應。”
房子是真的還有,但隻做了硬裝,軟裝完全沒有任何布置,但靳開羽無所謂,她可以将就。
見渠秋霜還一副不做考慮的模樣,靳開羽繼續勸:“那您就說,您去待的那個下午,對那裡滿不滿意?”
渠秋霜婉拒:“君子不奪人所好。你繼續幫我留意一下别的。”
靳開羽突然反應過來:“有兩個房間,您和我一起住也可以啊!”
注意到渠秋霜眼裡濃郁的驚訝,她咳嗽一聲,嘀咕道:“合租很正常嘛,您就當跟我合租了。”
渠秋霜遲疑:“這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靳開羽卻已經品出她語氣松動了,握住她的手搖了搖,情不自禁就拿出了小時候懇求靳開顔少給她報補習班的語氣:“我一個人住着很冷清很無聊,來陪陪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