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萬籁俱寂,劉阿姨還沒來得及來。
今天的廚房,是她一個人的領地。靳開羽按照前天看好的視頻,給渠秋霜做好了今天的早餐,依舊是營養均衡的三明治,但今天這一份她看過好幾次教程。
她在下廚這件事上勉強算有天賦,味道應該不會差。
将三明治放到餐桌上,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留言,隻是給琴姐發了消息,囑咐琴姐來接渠秋霜。
早晨六點半,太陽還隐沒在雲層裡,街邊的早餐店都開始營業,但其他的店都在淺眠,閉店未開。
驅車繞了好幾個圈,終于找到了一家開業的花店,老闆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呵欠,問她:“要什麼花?”
靳開羽道:“麻煩幫我包一束向日葵。”
她掃碼付款,老闆從花束堆裡挑出開得最鮮豔燦爛的一把,給她包好。
清晨買花的人,臉上愁雲密布,仿佛被人打過一巴掌,老闆将花遞給她:“都拿了向日葵了,喜歡向日葵的人怎麼能總這種表情,高興點!”
靳開羽依舊提不起精神,喜歡向日葵的是趙愁澄,不是她。
見她還喪眉耷眼,老闆看不下去。
“來,跟我念!”老闆的聲音元氣滿滿:“我決定,今天一定要開心!!”
靳開羽:……
她接過花,無奈地鞠了個躬,誠懇道:“謝謝,我盡量。也祝你今天一切順利。”
工作日,逆行暢通無阻。上次回來花了兩小時的路程,這次四十分鐘就到了。
墓地的工作人員還是上次那一個,顯然也記得她,說話也并不注意什麼邊界:“來得真勤快,裡面那個是你什麼人?感情這麼好。”
靳開羽扯了扯唇,沒有搭理這話。
感情好什麼?
她走到趙愁澄的墓碑前,将花束放到碑前,凝視着照片裡風華正茂的趙愁澄,内心酸楚無以複加,人甚至無法共情一星期前的自己。
不到十天,她的世界已然換了人間,以前的種種全部被推翻,隻有一個人的指令是最高程序。
腦海裡,像播放電影一樣,她和趙愁澄的過往,渠秋霜和趙愁澄相處的日常一一浮現。
師長,好友,妻妻,觊觎。
她不敢去問趙愁澄是否可以原諒,甚至不敢和趙愁澄的照片對視。隻仔細地把積了塵的墓碑擦拭了一遍,仿佛這樣心裡的負罪感就能少一些。
回程,手機裡的消息擠滿。
置頂的純白頭像也有紅點,靳開羽不敢看,她點了不顯示消息。
接着是一些工作上的問題,靳開羽一邊開車一邊接電話。
一天匆匆流逝,由于她臉色不佳,辦公室裡笑語也少了很多。
下班,她沉吟很久,選擇回了老宅,隻交待琴姐說,自己有事臨時出差了,讓她幫忙告知渠秋霜。
琴姐疑惑:“你怎麼不自己跟她說?”
靳開羽倏然沉默,她要怎麼面對渠秋霜呢?昨天晚上,她……夢裡的渠秋霜和現實生活裡的渠秋霜……
阿姨們見她難得回家,都很開心,張羅了一大桌子菜,靳開羽喊她們一同坐下吃飯,一頓飯吃下去,大家都還算其樂融融,隻有靳開羽一個人臉色蒼白,毫無食欲,幾欲嘔吐。
靳開羽不懂,别人的喜歡是不是也這樣辛苦。隻怪自己動心動念,喜歡了不該喜歡的人。也怪自己太惡心,那樣的感覺,她竟然在回味。
那個消失的頭像再沒有浮起過。
生活每天都在繼續,靳開羽也沒有再回那個有渠秋霜的家,隻按時問琴姐她怎麼樣。
琴姐說,她生活如常,作息依舊規律。
靳開羽吐了口氣,又莫名難過。
她想問琴姐,她有沒有再問過自己。可是不敢,這是潘多拉的魔盒,如果打開,她會徹底淪為一個可恥的人。
于笙對此表示,上班時間也變得艱難了,她不止一次看靳開羽打開手機,盯着聊天頁面發呆,仿佛在等待着什麼。
而她再也沒有出現的笑臉,也說明她并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等的。
***
周六,渠秋霜休假時久,積壓的雜事也很多,院裡還有個會,開完會,打車去赴蘇盈星的約。
目的地是一家日料店,環境清幽,蘇盈星提前訂好了位置。
她坐進去,蘇盈星看她一眼,笑着調侃:“今天怎麼有空和我吃飯?上周末不是還有活動嗎?”
渠秋霜放下包,難得有了些情緒:“人都沒有看到,哪裡來的活動?”
蘇盈星驚訝,忙揮手讓服務生走了,轉頭問她:“怎麼回事?上次看着還挺好啊,眼睛都要黏到你身上了,這都住到一起了還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