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甯宮内殿,氣氛凝重,皇後沉着臉步入殿内,裕王與昭甯公主緊随其後。
昭甯公主眼波流轉,輕輕瞥了一眼身旁的春華,春華心領神會,悄然揮手,示意所有侍從退避。
“你們父皇真是老糊塗了!”皇後一開口,便是難以遏制的怒火,“那趙嫣然不過是個小小員外郎的千金,怎配做得裕王妃!”
見殿内隻餘親近之人,皇後的憤怒再也壓制不住,如決堤之洪,瞬間洶湧而出,她那張平日裡保養得宜的臉龐,此刻被怒意侵蝕,平添了幾分滄桑。
裕王見狀,緩步上前,輕輕攙扶着皇後坐下,随後親手端上一盞茶,神色自若,語氣平和。
“母後息怒,您先坐下歇歇,切莫因一時之氣傷了身子。”
他繼續說道:“母後,父皇正值春秋鼎盛,指婚一事,定有他的考量。兒臣身為嫡皇子,已封裕王,外祖父又是當朝左相,林家門生廣布天下。若兒臣再聯姻位高權重的妻族,恐怕會讓父皇心生忌憚,如此一來,反倒得不償失了。”
昭甯公主見母後聽了皇兄的話,神色漸緩,恢複了往日的端莊典雅,也忙上前勸慰。
“母後,皇兄說得極是。如今咱們權勢正盛,其餘皇子皆難及皇兄。至于更進一步之事,急不得,需得慢慢來。更何況,父皇金口玉言,已下旨賜婚,咱們豈能抗旨不遵?”
聽着兒女如此勸解,皇後的面色漸漸緩和,她細細思量,覺得所言确有道理,為了一樁婚事而違逆聖意,實非明智之舉。
皇後輕輕歎了口氣,心中的怒火也随之煙消雲散了大半。
“罷了罷了,事已至此,也隻能如此了。春華,你親自帶人前往趙府,将那隻赤玉手镯賜給趙家姑娘,再從庫房裡挑選一些适合年輕女子的錦緞和首飾,一并送去。”
春華屈膝行禮,恭敬應是,蓮步輕移,轉身出殿,去辦事了。
這時,昭甯公主笑盈盈走上前來,誇贊道:“終究是母後心胸寬廣,處事大氣,出手又如此闊綽,真不愧是我大雍的國母,令人景仰!”
皇後被昭甯公主的一番甜言蜜語逗樂了,伸手指了指她,笑道:“你呀,就是個嘴甜的丫頭,慣會說些好聽的話來哄本宮開心!”
一時之間,坤甯宮殿内氣氛融洽,母女相視而笑,之前的陰霾一掃而空。
上京都城南,雖非城中的核心之區,卻也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趙府便坐落在此處,正是工部員外郎趙同歸的府邸,也是趙嫣然的家。
趙嫣然剛回府中不久,正向父親講述今日宮中宴會上的所見所聞。
突然,一個小厮慌忙跑進來禀報,說門外有一隊人馬,自稱是從宮中而來,還帶了許多東西。
趙同歸和趙嫣然聞言皆是一驚,相視一眼後,忙吩咐小厮去開正門迎客,父女二人随即起身理了理衣衫,向院中走去。
不多時,隻見春華率領一行人,自府外款步而入,一連串的侍女和侍衛緊随其後。
侍女們手中皆捧着一個覆蓋了絨布的托盤,顯得神秘而莊重。侍衛們則合力搬着兩個雕花精美的木箱,步伐沉穩有力。
看到這熟悉的場景,趙嫣然的眼皮不禁一跳,心中暗自嘀咕:這是宮中來賞賜了?
春華款步走至趙同歸和趙嫣然面前,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說道:“奴婢春華,拜見趙大人,見過趙姑娘。奉皇後娘娘之命,特來為趙姑娘送上禮物。”
說罷,便引着兩人的目光向她身後看去,侍女們紛紛掀開了手中托盤上的絨布,與此同時,兩個雕花木箱也被緩緩打開。
托盤之上,各式首飾熠熠生輝,琳琅滿目,令人眼花缭亂。木箱之内,錦繡綢緞層層疊疊,色彩斑斓,美不勝收。
趙同歸攜女趙嫣然行禮謝恩,聲音恭敬:“謝皇後娘娘賞賜!”
這時,一道洪亮的聲音,驟然響起:“聖旨到!”
衆人循聲望去,隻見虞墨手捧一副明黃色卷軸,身後跟随着一隊随侍,步履穩健地步入院中。
院内衆人紛紛跪伏在地,虞墨緩緩打開卷軸,朗聲道: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工部員外郎嫡長女趙氏嫣然,溫恭貞靜,淑德兼備,言容有則,才智卓絕。茲特指婚于裕王為正妃,命擇吉日完婚。欽此。”
趙嫣然雙手恭敬地接過聖旨,聲音清脆:“臣女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虞墨面帶笑意,拱手向趙同歸父女恭賀道:“恭喜趙大人,恭喜趙姑娘!實乃天作之合,喜結良緣啊!”
趙同歸忙拱手回禮,對這位皇上身邊的紅人不敢有絲毫怠慢:“虞内侍言重了,同歸感激不盡。”
虞墨随即将目光轉向了一旁的春華,面帶笑意地說道:“沒想到春華姑姑也在此處,真是巧啊。”
春華微微欠身,行了一禮,輕聲回道:“見過虞内侍,奴婢是奉皇後娘娘之命,特此前來為趙姑娘呈上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