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一個小内侍款步而入,躬身行禮:“貴妃娘娘金安,皇上特命奴才送來上好的血燕,說是給娘娘補補身子。”
嚴時清原本微蹙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心中一喜,暗自慶幸,來得恰是時候,剛好解圍。
随即,她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笑意:“有勞内侍了,煩請代本宮多謝皇上聖恩。”
說罷,轉而看向蘭翡和竹瑤,溫聲吩咐道:“你們且去将血燕收下,送去小廚房吧,着人炖了,晚些時候本宮再用。”
蘭翡和竹瑤領命後,緩步退下。嚴時清獨自坐在殿中,她那白皙纖長的手指輕輕敲打着扶手,心中思緒萬千。
北境,的确有讓她牽挂的人,但絕不是什麼徐知宴,而是她昔年的貼身侍衛——雲三。
入宮赴宴遭人算計的那日,匆忙出宮回府後,在那短短幾個時辰裡,她以雲家主的身份,接連下了幾道令。
其中一道令,便是讓雲三、雲四兩兄弟去投軍。雲三選了北上,雲四則南下,如今兩人已然身在軍營之中。
她嚴時清從不打無準備的仗,既然入宮之事已成定局,無法轉圜,她自然要為自己的未來早做打算。
父親是個扶不上牆的,更何況,家中還有個把持着嚴家大權的繼母在,嚴家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成為她的依靠。
阿公雖也曾經位高權重,但如今已遠離朝堂許久,人走茶涼,在朝堂的影響力早已大不如前。
她雖以貴妃之尊入宮,看似身份清貴,風光無限,實則不過是這深宮之中的一片浮萍罷了。
此次裕王出使柔然,無論是對她而言,還是對雲三而言,或許都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千忠的辦事效率很是迅速,當天下午便把北上使團的消息探查清楚,詳細禀報給了嚴時清。
除了裕王及其麾下幕僚外,禮部、工部、兵部也皆有官員随行,陣容頗為強大,皇上還允準了三皇子一同前往。
與此同時,蘭翡這邊也收到了雲姨自宮外傳來的消息——
绮陽郡主近日在雲家鋪子置辦了各式各樣的男裳,其中,甚至還有柔然國的男子服飾。
雲姨覺得此事定有蹊跷,便着人仔細探查了一番,竟發現,绮陽郡主似乎有意混進北上使團的隊伍裡,一同北上。
嚴時清聽聞此事後,輕聲一笑,緩緩吩咐道:“此番北境之行,當真是熱鬧非凡啊。蘭翡,你速讓雲姨着人把消息送去北境。”
蘭翡點頭應是,眼神中透着一絲穩重與幹練,轉身便去辦事了。
與此同時,掌印閣的值房内,虞墨端坐于書案旁,身姿挺拔,身旁站着一個小内侍,正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回禀着。
“大人,承乾宮那邊似乎在暗中探查北上使團的消息,動作頗為隐秘。”虞墨微微點頭,神色平靜,并未言語。
小内侍見狀,接着輕聲禀道:“大人,李掌印身體已然好轉許多,想來不日便能回掌印閣主持事務了。”
虞墨端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待那茶香在唇齒間散開,方才開口說道:“寒氣入體,最是容易反複,理當好好靜養才是,切不可操之過急。”
小内侍心領神會,低眉順眼地應道:“大人說得是,小的定會好生提醒。”
“那便去辦吧,承乾宮那邊務必随時盯着,一有風吹草動,便及時來報。”虞墨輕聲吩咐道,聲音雖輕,卻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是,大人,小的告退。”說罷,小内侍便悄然退下了。
虞墨手指輕輕摩挲着茶盞的邊緣,心下思忖,承乾宮探查北上使團的消息,究竟有何用意?
難道,還是因為靜安侯府那位?不行,他得去見千忠一面,當面問個清楚才好。
是夜,暮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
虞墨身着一襲玄色錦袍,外披一件玄色大氅,整個人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他輕車熟路地來到承乾宮,腳步輕盈而沉穩。
熟悉的敲門聲響起,片刻之後,門緩緩打開,千忠已然在房内恭候多時了。
屋内燭光搖曳,千忠見虞墨到來,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來了,快坐,嘗嘗我家娘娘最新研制的蜜果茶。”他熱情地招呼着,一邊說着,一邊伸手示意虞墨坐下。
虞墨也毫不客氣,大步踏入屋内,坐下後,他直接開口問道:“聽聞,承乾宮在暗中探查北上使團的消息,我心中疑慮,特來問問你,這背後究竟是何緣由?”
他的眼神緊緊盯着千忠,仿佛想從千忠的表情中找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