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天監監主青靈子手持羅盤立于祭祀台中,嘴裡念念有詞。
烏木發冠上纏着的飄帶被狂風吹得獵獵作響。
段稚知(霍君安身體)站于階下。
常興公公展開明黃聖旨,尖細的嗓音穿透雲層。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今歲天象異常,欽天監觀之,恐有旱災肆虐。朕心憂百姓,糧乃民生之本,茲任命霍君安為‘鎮稷巡糧使’,巡查各州糧倉,賜予尚方寶劍,凡遇糧事之異,可先斬後奏,欽此!”
“霍大人,還不上前聽封?”常興公公眯眼看着僵立的段稚知,拂塵掃過她蟒袍下擺提醒道。
段稚知肚子疼,正在溜号呢。
她望着遠處宮牆上盤旋的烏鴉,突然被身後的霍君安(段稚知身體)重重扯了一下衣袖。
“啊?”段稚知恍然回神。
常興公公清了清嗓子,居高臨下地對着段稚知說:“接旨吧,霍大人。”
畢竟段稚知是現代人,隻跪天跪地跪父母,現在要跪一個太監,有點别扭。
但這是萬惡的封建社會啊,段稚知還是跪了下去。
青靈子在側,盯着手中的羅盤,還是毫無反應。
基本能确定,金絲母蠱不在霍君安身上。
“願上蒼庇佑,此次巡糧順遂,人禍可解。”清靈子說。
皇帝在此時姗姗來遲,明明才而立之年,卻見身形佝偻。
“咳咳咳,霍卿,朕來晚了。”皇帝從轎攆上下來。
常興公公立馬上前去攙扶,“哎喲,陛下!這風大,您怎麼來了。”
皇帝握住段稚知(霍君安身體)的手,氣息都不能支撐他說完整一句話,“朕來,來送送霍卿。”
【天道分期:滴!附近檢測到金絲子蠱】
段稚知被一個大男人握着手心裡發毛,特别還是曾經想要非禮自己的男人。
待與皇帝寒暄結束,霍君安一行人就踏上了前往澤州城的船。
行駛了一日有餘,段稚知就從剛開始對坐船的興奮中抽離了。
再好看的風景,每天都一樣也沒什麼看頭。
是夜,船艙内。
霍君安恹恹地躺在榻上閉眼安神,手捂着小腹,腰部酸脹得厲害,仿佛有千斤重物壓着,竟是坐起來都難。
段稚知雖然與他通感,但她隻是微微皺眉,畢竟自己真正痛經起來,可比這痛多了。
她百無聊賴地把玩着手中不知從哪摸來的小物件,漫不經心地說道:“有那麼痛嗎?我跟你通痛感诶,我怎麼不覺得。”
确實,比起一開始的劇痛,現在也還算能忍受。
但是酸,又酸又漲。
霍君安眉頭緊皺,隻覺得渾身無力酸痛,仿佛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議,實在是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不想費。
“金絲子蠱,那日皇帝一靠近我便聽到了。”霍君安蜷着身子,“你還有何時聽到過這個播報?”
霍君安強忍着身體的不适,他真沒想到女人的月事竟然如此難耐。
“那個大叔。”段稚知歪頭想,“淮王?”
“那...那這便說得通了。”霍君安長歎一聲,隻求這該死的月事快點結束。
這一切本該是瘋女人承受的,如果不是因為互換了身體,自己根本就不會受這樣的難堪。
【天道分期:檢測到霍小侯爺怨氣過重,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 -246。】
段稚知本來想問什麼能說通了,但好不容易加上去的好感度,驟減五分,她蚌埠住了。
“什麼?”段稚知瞬間不滿,“你到底哪有怨氣,來個大姨媽而已你想拖累死我嗎。”
兩人之間的角色好像自互換靈魂的那夜就開始轉換了。
段稚知說完就後悔,隻覺得自己剛剛那話真的很像某個别男人的惡臭發言。
霍君安閉目,根本沒有精力跟段稚知争吵。
要說殺了重置?别了吧,重置後還是會來月事。
“我...我去給你弄點紅糖水來。”段稚知心裡瘋狂給自己找補。
一定是因為自己現在在男人的身體裡才會說出這麼冰冷的話來的!
段稚知想要逃脫這個尴尬的氛圍,也是不想面對剛剛自己說錯的話。于是頂着霍君安的身體匆匆前往船上的小廚房。
一進小廚房,裡面的廚娘見“督公”親臨,吓得趕忙跪地請安。
段稚知忙擺手,示意她們起身,有些生疏地說道:“煮些紅糖水,多放點姜。”
廚娘們面面相觑。
今歲天兒怪,明明四月的日子,已經比往年六月還熱了。
督公為何要這樣熱性的茶啊?
其中一個膽子稍大的問道:“督公,這是要給誰喝呀?”
段稚知愣了一下。
心想這還能給誰喝,難道給你喝嗎?
她冷臉道:“嗯?”
廚娘們不敢再多問,趕忙忙碌起來。
段稚知松了口氣,心想,用霍君安的身子還是得多裝杯才行啊。
段稚知就站立在一旁等待着,眼睛時不時盯着爐竈上的鍋,心裡還在為剛剛自己的失言懊惱。
把廚娘們看得心驚膽戰,生怕督公一個不高興,給自己攆下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