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步沖到床前,一把掀開蓋在霍君安身上的衣物。
雙眼急切地在霍君安的身體上仔細搜尋,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奇怪的印記。
漢子被她這突兀的舉動吓了一跳,趕忙一個箭步擋在霍君安身前,臉上怒意浮現,大聲呵斥道:“我原本還以為你是個有武德的正人君子,沒想到一進屋就對這姑娘動手動腳,竟想行那不軌之事!”
段稚知又急又氣,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那是我的...”
話到嘴邊,她才猛地回過神來,硬生生把“身體”二字咽了回去。
漢子滿臉狐疑地反問道:“你的什麼?”
段稚知腦子飛速運轉,急忙說道:“我的妹妹!我看她是不是受欺負了。”
漢子這才稍稍放松下來,長舒一口氣說道:“原來是令妹啊。你說說你這個當哥哥的,怎麼能把衣衫不整、肌膚勝雪的妹妹獨自丢在陌生人家裡呢,這多危險呐。”
“什麼肌膚勝雪?你是不是偷看了!”段稚知一聽,頓時火冒三丈。
漢子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如同熟透的番茄,結結巴巴地辯解道:“沒...沒..不是你想的那樣。”
段稚知哪裡還按捺得住心中的怒火,猛地撲上去,雙手死死地掐住漢子的脖子,嘴裡罵道:“你這臭小子!那是我的...”
漢子理虧被掐得滿臉通紅都不還手,雙手拼命地揮舞着,趕忙大聲求饒:“是你的妹妹,我知道那是你妹妹,我會負責的,我娶她總成了吧!”
段稚知氣得七竅生煙,大聲吼道:“我一口鹽汽水噴死你,你還敢說娶我!”
“我沒說娶你,我沒有龍陽之好,”漢子握住段稚知的手,“我剛回家就看到床上有什麼,我總得掀開看看,你妹妹我已經喂過藥了,你要殺你妹妹的救命恩人嗎。”
......
誤會開解,剛剛還在掐架的兩人現在已經坐在一起烤魚吃了。
段稚知手裡拿着漢子剛剛摘回來的果子,輕輕咬上一口,酸甜的汁液在口中散開,“說完我的名字了,你呢你叫什麼?”
漢子說,“史鐵山。”
段稚知被果子的汁水嗆住,“咳咳咳,你不會還有個弟弟叫史鐵生吧?”
“你怎麼知道?不過不是我弟弟,是我爹!”史鐵山驚訝道。
不行了,這個劇情太崩壞了,段稚知想笑憋在心裡。
見段稚知不回答,史鐵山在一旁時不時翻動着烤魚,眼睛盯着跳躍的火苗,突然開口問道:“你們兄妹倆怎麼會流落到這荒郊野地來的?”
段稚知微微一怔,腦海中迅速編造出一個故事,語氣帶着幾分無奈與苦澀說道:“唉,實不相瞞,我爹前些日子突然去世,後母為了侵占家中财産,竟狠心派人追殺我們兄妹。這兩夜,我們一路逃命,才到了這裡。”
說着,她看了眼身上雖有些淩亂卻依舊華麗的衣袍,似乎是在為這個故事增添幾分可信度。
史鐵山聽聞,目光落在他們的衣袍上,心中已然信了八分。
他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同情之色。
段稚知見此,反問漢子:“那你呢?你怎麼會獨自住在這?”
史鐵山深深歎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一抹落寞。
他往火堆裡添了根柴,緩緩說道:“說來也巧,我竟與霍兄有着相似的經曆,我家原本也隻是普通良民,并不富裕。母親去世後,父親便再娶了。”
“繼母進門後生了個弟弟,如今才十六歲,卻已經中了舉人,也算是有些才學。可現在這世道,世家大族壟斷仕途,像我們這樣的平民百姓,即便有驚世之才,想要當官,談何容易。”
史鐵山頓了頓,繼續說道:“我那在家裡千嬌萬寵的弟弟如今在金州謝家謀了個謀士的差事,我呢,似乎沒什麼用處,隻能劈劈柴火,或是去碼頭幫着做點工,但我這飯量着實不小,繼母本就厭惡我,便随便找了個由頭,把我趕到這來了。”
段稚知聽完,原本還在咀嚼果子的動作停了下來,嘴裡的東西瞬間沒了滋味。
自己編造的故事固然不錯,但真實發生的事情更讓人動容。
史鐵山看着段稚知同情的眼神,憨笑道,“那有啥,我現在在山裡打獵采藥,也能吃飽。”
段稚知看着這破爛的屋子,心中腹诽:是隻能吃飽吧。
畢竟,有誰樂意住這樣連雨都擋不住的破屋呢,有點錢肯定就改造了呀。
“對了霍兄,你這魚哪來的啊?”史鐵山問。
“就前面那條小溪啊。”段稚知邊吃邊說。
史鐵山猛然看向段稚知,眼神裡有幽怨,“我恨你,霍兄。”
“咋了這是?”段稚知不明所以。
“那是我專程花錢買回來的魚,過些日子打算養肥了再吃的。”史鐵山暴起,去搶段稚知手上的半隻魚,“給我吧你!”
段稚知把魚藏在身後,“诶,這是我吃過的,還有一條你怎麼不吃。”
史鐵山一口咬下手中的魚,也不管刺,嘎巴嘎巴的咀嚼了幾下,專心去搶段稚知手上的,“那是給妹妹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