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灼處理傷口的時候,鶴知瑛一直在看着夏灼……的臉。
他擡頭,她低頭,他剛好能将她整張臉納入眼底。夏灼的面部輪廓被刺眼的光線模糊了邊界,但以他的眼力,依然清晰可見她抿緊的唇與堅定的雙眼。
黑色的瞳孔仔細看其實是深褐色的,倒映着它的身影。
她的皮膚很白,不是光照的,在他的印象裡,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白的發光,但是臉上不知道是因為熱氣還是争執的原因,臉頰上紅紅的,白裡透粉,像個瓷娃娃。
現在臉上也是紅的,不過不粉了,全是血染上的刺紅。那是擦汗時手背上的血迹蹭上去的,擰毛巾的次數多了,清水就變成了血水,她的手難免就沾上了些。看不到自己的臉,她自然也就沒有注意。
又摸了一把汗,臉上的血迹更多了,夏灼臉髒的像隻小花貓。湊近打量了一下傷口,她覺得很有必要用紗布把傷口包紮起來。
血肉模糊的傷口擦幹淨後再撒上藥粉,現在看起來已經不可怕了,夏灼用手指碰了碰,藥粉下已經有小血珠滲出了。
問木星他們要一下紗布吧。
她重新拖過一盆清水,将毛巾洗幹淨,擡起丹頂鶴的頭,将毛巾墊在底下,然後再将它的頭放上去。
“鶴兄,你在這等我一下。”
雖然知道丹頂鶴可能聽不懂她說的話,夏灼還是下意識的交待了一聲。
拉開大門,借着走廊上的燈光,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情況。她今天穿的是黑色長褲,除了貼在腿上,不定往下滴水以外,看着倒還好。就是白色短袖上深深淺淺的畫着幾道不規則的血痕,應該是處理傷口的時候不小心沾到的。
最明顯的反而是她的這雙手,雖然用清水仔細的洗了幾遍,指甲縫裡的紅色印記暫時洗不掉。
反手在腰部擦了兩下,在白色衣服上又增加了幾道水痕,夏灼朝門外伸出右手。
第一時間,木星就握住了她的手。木星一直守在門邊,從未離開。
“夏夏,怎麼了?”
木星握的太緊,夏灼右手完全動不了,她隻好上下晃了晃,“沒事,大的出血已經止住了,但是現在還會冒些小血珠出來,我需要紗布包紮一下。”
木星的動作很快,沒一會夏灼就拿到了一小卷紗布跟一個手提袋,她一開始還以為手提袋裡全是紗布,打開一開竟然是一套衣服。
看着衣服愣了幾秒,她将手提袋放在門邊,手裡拿着那卷紗布就往房間裡走。這次她沒有關門。
借着走廊的光,看清趴着地上的一整隻丹頂鶴時,夏灼慢慢的歎了口氣,這麼大隻,怎麼綁繃帶呢?
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夏灼頂着頭燈,觀察了一下環境。頭燈照射的範圍很小,好在她找到了她想要的東西。
将紗布放在一塊幹燥的地上,夏灼拍拍手,雙手擡着丹頂鶴的翅膀試了一下,試圖想将它擡起來。
“鶴兄,你說你長這麼大就算了,為什麼還這麼重,我都要擡不動你了。”夏灼臉憋紅了,都沒能把它擡起來。
丹頂鶴的體型比她大多了,試了幾次除了消耗了自己的體力以外,均以失敗失敗告終的夏灼扶着膝蓋喘氣。這可怎麼辦,讓丹頂鶴繼續躺在血泊裡,不管它了?
夏灼跟丹頂鶴黑色的眼睛對視上,它的目光很平靜,似乎受傷的并不是它一樣。
夏灼抱着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心态,對着它一陣比劃:
“鶴兄,我要給你綁繃帶,我們現在先要坐起來,你還有力氣不,配合我一起靠在那裡。”
夏夏指的位置是在丹頂鶴卧着的地方右後側,有一塊石壁。不知道是牆壁還是什麼東西,摸上去很堅硬,鶴兄靠着應該沒什麼問題。
見丹頂鶴的目光一直跟着她沒出聲,夏灼幹脆上前駕着它右邊的翅膀,手扶着它的前胸用力,這次輕松了很多,成功的将丹頂鶴坐靠在石壁上後,夏灼長出了一口氣。
後背濕漉漉的,像汗水浸濕了衣服後貼在身上,黏膩潮濕的讓人很不舒服。頭上像是有什麼東西流下來,順着太陽穴,滑過耳朵再流入脖子,癢癢的。夏灼下意思用手背一擦,一片刺目的紅,全是血!
她的目光看向丹頂鶴的胸前,血淋淋的一片。也是,在血泊中趴了那麼久,身上的羽毛早就浸滿了血液。不用想,她現在身後一定也是血淋淋的一片。
認命的歎口氣,夏灼從角落裡拉出幾盆清水,開始給丹頂鶴的前胸開始擦拭。
“鶴兄,真的,你要不要考慮一下你欠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