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令儀一下就縮着腦袋躲回了裴知則身後。
他甚至來不及好奇裴知則為什麼要找人來面試,隻一個勁地揪住了裴知則背後的衣服,鴕鳥一樣弓着腰把頭埋進去。
感受到自己後腰上年令儀五官的觸感……裴知則脊背一僵。
他反手去推身後人的肩膀,似是有些局促地回頭問:“你幹嘛?”
“你有客人嗎?”紅發男一挑眉,探頭探腦地也要看過來。
“噓——!”年令儀舉起一根手指示意裴知則閉嘴,并且在聽見紅發男的動靜後把臉埋得更緊。
裴知則默然。
他看看面前的紅發男,又看看自己背後撅着屁股、姿勢有些可笑的年令儀。
片刻後,他伸手把身後的人護住,對面前的紅發男挂着臉說:“你先轉過去。”
紅發男一挑眉,說:“行。”利落地轉過身。
裴知則護着年令儀上前一步,用面容ID把家門打開的同時,時刻注意旁邊的紅發男是否有轉頭。
年令儀鞋子襪子全濕,怕把裴知則地毯踩髒,悄咪咪在門口的地毯前面就脫了鞋襪,光腳拎着走進去。
沒等他問“浴室在哪”,就聽那紅發男突然開口說:“是你的室友嗎?”
年令儀被吓得虎軀一震,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裴知則扶着門,擋住紅發男視線,看一眼年令儀,又回頭盯着那紅發男,表情淡漠而疏離地回答:“不是。”
紅發男語氣似乎放松下來一些:“哦,那就好。我還以為你招到了室友沒和我說,差點白跑一趟。”
啊,所以是來面試室友的?
年令儀了然。
可裴知則這種人怎麼會想招室友呢?
“那你回……”裴知則話說一半戛然而止,表情微微不爽地回頭看那又把自己尾巴抓住的人。
年令儀一和他對上視線就松開尾巴舉起手,作投降狀,同時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眨巴着眼睛看他,很小聲很小聲地說:“浴室在哪裡呀?我想洗個腳。”
裴知則眉心一動,偏頭不看他,指了指方向。
天氣不涼,光腳踩在大理石地闆上也并不覺得冷,年令儀因此也沒要脫鞋,就這麼走進去了。
身後還傳來裴知則和紅發男繼續對話的聲音。
“進。”
“啊,好的。”
浴室是幹濕分離的,年令儀開了燈,一邊嘀咕裴知則把浴室燈裝這麼黃做什麼,一邊把自己濕漉漉的鞋襪小心放到地上。
再走進淋浴間裡,拿下花灑給自己的腳沖水。
沖的同時他留意着外面的動靜,紅發男好像在問裴知則家裡有沒有多的客用拖鞋,裴知則說沒有。
又問有沒有鞋套,裴知則還是說沒有。
紅發男:“那我穿鞋進去嗎?”
裴知則:“不行。”
紅發男:“那我……?”
裴知則:“光腳。”
客廳陷入沉靜。
年令儀聽得不自覺笑起來。
一面是笑裴知則也太不會招待客人了,明明知道會有人來面試,怎麼能連客用拖鞋都沒準備呢?
一面又是笑紅發男在裴知則這裡吃了癟。
被雨水浸泡過的腳在沖洗過後終于感覺舒服多了,年令儀在吸水地毯上把腳踩幹,又拿了紙巾吸去腳背上的水。
剛打算繼續光腳踩着走出去,眼前就突然籠罩下一片黑影。
“怎麼了?”一看那影子上的貓尾巴和貓耳形狀年令儀就知道是誰來了,頭也不擡就問。
但對方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走入他視線的是隻穿了襪子的腳。
不等年令儀繼續提問,一雙幹淨的棉拖就在他眼前放下。
“我不喜歡穿拖鞋,沒穿過幾次。你介意的話可以當做沒看見。”裴知則的話音從頭頂落下。
“啊。”年令儀擡頭想和裴知則說“不用”,可看見的卻是裴知則突然蹲下靠近的臉。
他因為兩人之間急速縮短的距離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這人是誰?”裴知則問他。
年令儀眼珠一轉,不答反問:“你為什麼要找室友?”
明明都買下這個房子了,可以享受獨居,又莫名其妙找個室友來是做什麼?
估計是年令儀不知道浴室燈的位置,開成浴霸了,因此此刻浴室内的燈光是完全的暖黃色。裴知則就隔着這層暖黃色看他。
他們一個坐着一個蹲着,高低差讓年令儀呈自下而上擡眸的姿态,而裴知則則是微微俯視。
不知是不是燈光作用,他覺得年令儀的眼睛像是盛着一汪水似的,眼底的情緒眨一下就化開一些,軟綿綿的。
“怎麼?”他喉結微動,也不答反問。
“好奇。”年令儀說。
“外面那人是誰?”裴知則繼續問,貓尾巴垂在身後,一搖一擺。
“我們同班同學,”年令儀如實說,“許豪。”
見他果然認識這人,裴知則追問:“你怎麼知道他?”
年令儀:“他是我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