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到家停好車,把年令儀從副駕駛座上薅出來,那人伸手抓住自己貓尾巴的時候,裴知則隻是吓得脊背一僵,頭一回沒從年令儀手中把尾巴抽回來。
酒勁慢慢上頭,頭昏眼花的年令儀癱軟如爛泥,幾乎是攥着裴知則的尾巴靠在人懷裡回到家。
“想吐。”他一進門就說。
裴知則趕緊帶他去廁所。
年令儀扒上馬桶就吐了,他人生中第一次喝洋酒。
本來喝啤酒的酒量也差不多在兩三瓶的樣子,這會兒喝這種純的烈的,還短時間内一口氣喝了兩大杯,實在是難受。
一頓翻江倒海地吐完,抱着馬桶圈圈眼的年令儀昏頭昏腦發誓,自己下次絕對不喝這麼急了。
趁他吐,裴知則步履匆匆到廚房熱上水。他想煮醒酒湯,東西全都拿出來在菜闆上擺開後又聽見浴室裡沖馬桶的聲音。
顧不上開火,裴知則放下菜刀,趕緊先回到浴室,撈起地上有些不省人事的年令儀。
“嗚嗚,我頭好暈。”年令儀靠着他,兩條瘦巴巴的胳膊纏在他腰上,被裴知則帶到水池邊。
腰身被摟着,喝醉的年令儀很纏人,裴知則忍着難耐的癢意,通紅着臉給倒了杯溫水,遞到懷裡人嘴邊。
“漱口。”他講話的聲音都啞了。
年令儀乖乖張口灌水,咕噜咕噜後又吐出來。
重複幾次,他覺得嘴裡味道好多了,擦擦沾水的唇瓣把臉往裴知則懷裡一埋,軟聲撒嬌:“裴知則,我不想站着。”
“……”從來沒跟人,還是喜歡的人,如此親密接觸的裴知則隻覺得自己臉快熱炸了。
他背後甚至冒出一層薄汗,在這降溫的秋季夜晚,熱得想光膀子。
“那你想幹嘛?”裴知則皺着眉頭,試圖強裝鎮定,說完這句又清了清嗓子。
“我難受。”年令儀卻答非所問,臉埋在他懷裡耍賴似的說,“頭好暈哦。”
“誰讓你喝那麼多酒?”裴知則講到這就沒好氣,又覺得無奈。
一直這麼站着也不是辦法,他還是想做醒酒湯,喝了應該能讓年令儀舒服點。便小心翼翼捏着拳頭去環住年令儀的腰,掌心一點不敢碰懷裡人身體的曲線,艱難挪步到沙發旁。
深吸一口氣,裴知則緩慢地将年令儀放到沙發上,扯過沙發靠枕墊在人背後,确認年令儀躺好了,才蹑手蹑腳往廚房走。
走出兩步,貓尾巴又被人拽住。
裴知則:“……”
他回頭,把尾巴從蹙眉閉眼的人手裡扯回來,猶豫半秒,伸手捏了一下年令儀泛紅的鼻尖。
年令儀“唔”了一聲。
“你躺着别動,我煮個湯。”裴知則說。
說完,一溜煙來到廚房。
康馨是個愛喝酒的,初中時裴知則就煮過醒酒湯,不僅給母親喝,給他沒那麼喜歡的父親也喝過。
所以做起這件事也算是信手拈來。
很快煮好湯,他一勺一勺喂年令儀喝下去,看着那人蹙着的眉心漸漸舒展開,放寬心些,舒了口氣。
醒酒湯讓年令儀好受許多,有力氣被裴知則架着去洗漱了。
洗漱完又被裴知則架着回房間。
“我再也不想喝酒了。”坐在床沿上,他拉住裴知則的手,苦着臉說。
“……嗯,别喝。”裴知則手抽回來也不是,任他拉着也不是,僵硬得跟支木頭似的懸着。
“頭還是暈暈的,難受。”年令儀像是跟他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裴知則:“睡吧。”
“唔。”年令儀卻捏捏他手指,往下拽住,“你蹲下。”
裴知則蹲下。
他目光寸量着眼前紅着眼醉醺醺的家夥,心跳雖然保持着震動的頻率,可一直都是超過正常速度的。裴知則覺得今晚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有些太超過了。
他隻想快點把年令儀哄睡,然後自己躲回房間裡消化。
可真蹲在這人面前,看着年令儀溫吞傻乎的樣,催促的話到嘴邊又咽下。
“小貓。”年令儀摸了摸他的腦袋。
裴知則渾身肌肉緊繃了下,忍住沒把揉自己腦袋的那隻手拿開。
年令儀在他腦袋上來去揉了個圓乎,滿足地抿起唇,嘴角梨渦甜滋滋陷下去。
“你看,”他說,“小貓就是這樣。”
那隻摸過他腦袋的手又遊移到他臉頰,拇指指腹摩挲過他眉宇,滑到繃直的唇線上。
“表情看起來很不爽,讨厭我,”年令儀說,“但其實很喜歡被我摸。”
“……胡說八道什麼亂七八糟的。”裴知則粗着嗓子嘟囔一聲,準備起身強制讓年令儀躺下睡覺,突然下巴被扳住。
他怔愣着在年令儀的控制下擡起腦袋。
然後眼前蓦地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