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來是這樣嗎。
沒想得到的是這番答案,年令儀頓了好半天,才把被子掀開,看着裴知則說:“對不起。”
“道什麼歉?”裴知則看他一眼,伸手把藥端起來,“喝藥。”
想到自己有話沒坦誠,裴知則倒是說得爽快,年令儀心裡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他依然是自動忽略裴知則那句“喝藥”,坐起身,去握裴知則圈在杯壁的手背,還小心翼翼避開上面的傷疤,用滿是鼻音的聲線說:“别難過,裴知則,我陪着你。”
也不往深處問了。
“……你先把藥喝了。”要求三番五次被人晾在一邊,裴知則就算再沒腦子也看得出來年令儀是裝傻充愣,态度有些強硬地把杯子往人手裡一塞,催促道,“别一會兒燒糊塗了,‘陪’字都不知道怎麼寫。”
“那怎麼會呢?”年令儀舉起一根手指,在空氣中比劃,順水推舟地就把話題扯遠,“‘陪’,‘裴’,我都很會寫。特别是裴知則的‘裴’,裴同學,裴大笨蛋,裴小弟……”
沒說完,額頭又被裴知則點了一下。年令儀“嗷”一聲,捂着被戳的地方把後仰的腦袋甩回來,看着裴知則紅撲撲的臉和飛起來的貓耳朵,唇一抿。
在對方即将再一次說出“把藥喝了”之前,年令儀眨巴眼睛開口:“裴知則,你喵一聲我喝一口,好不好?”
裴知則:“……”
眼看面前的人繃着張棺材臉,耳朵連着脖子一片全紅了,年令儀意識到自己成功蒙混過關之餘,又有點想笑。
為了表示真誠,他拿過杯子抿一小口藥,馬上被苦得龇牙咧嘴,但還是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人手臂,沖裴知則笑嘻嘻:“喵喵,快點。”
有的時候裴知則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縱容這個無理取鬧得寸進尺的家夥了。不假裝生個氣年令儀是不是不知道什麼叫做适可而止?
可是,目光當真落到面前這紅撲撲笑盈盈的臉蛋上,心就跟給人錘了一拳似的,再不情願也會軟下去。
……他應該是得什麼絕症了。
裴知則就這樣胡思亂想着兀自悶半晌,悶到年令儀嘴裡的苦味都快散沒了,才低着頭咬牙切齒地:“……喵。”
這一聲“喵”得着實能聽出來當事人有十二分的不樂意。
年令儀“噗嗤”一聲笑了,笑得裴知則皺眉擡頭,一副要生氣又别扭的表情,瞪着他:“快喝啊,笑屁。”
“我喝我喝。”年令儀“嘿嘿嘿”地肩膀抖個沒完,心情瞬間明媚了,不知人間疾苦什麼滋味,捧起杯子幹脆一飲而盡。
飲完一抹嘴,哭得從頭到尾一激靈,放下杯子,吐着舌頭說:“哎喲太苦了太苦了……必須撸個貓療愈一下我的心靈。”
說罷,這次甚至不等裴知則回應,擡手就往人腦袋上薅去。
“你……!”裴知則被摸耳朵的次數屈指可數,貓耳朵當真是他最敏感的地方,長出來這麼久了也沒磨合好,一碰就癢得渾身緊繃,這不,尾巴毛又炸了。
他忍了兩秒鐘就忍不住要躲開,年令儀倒也是有分寸的,正好這時候收回了手。
撸到小貓裴知則毛茸茸的腦袋,年令儀滿足地“嘻嘻嘿嘿”一頓亂笑,往後一仰,倒在床上美滋滋回味去了。
獨自淩亂的裴知則:“………………”
他有些忍無可忍,懷疑自己再在這裡待下去心跳得飙升到不屬于人類的頻率範疇,為了健康考慮,裴知則起身打算離開。
步子還沒邁出去呢,手又被年令儀一把抓住。
他幾乎是立刻炸毛,跳起來往後退一步,飛機耳:“幹嘛?”
“别走呀。”年令儀搓了兩下他的手,奇怪于他的反應,“你怎麼了?”
“……沒。”裴知則扭開臉,偷偷咬着後牙槽把手抽回來,也是沒走,耐着性子問,“還有什麼事?”
“唔。”年令儀很認真地思考一下,“有個不情之請。”
感覺不是什麼好事。
“……說。”
床上的人突然翻身下去,把裴知則看得又是心一跳。雖然已經瀕臨炸毛邊緣,但還是擔心地下意識跟上去,手要扶不扶地伸出去,又不敢碰到年令儀,跟着來到衣櫃旁。
他眼睜睜看着這位病号在自己面前活力四射地左找右找,頃刻摸出一個盒子。
盒子上寫着“定制男仆”的花體字。
不好。
裴知則立刻轉身準備開溜,尾巴就被人抓住了。
他:“……。。”
硬着頭皮慢慢回眸,隻見年令儀用力一吸鼻涕,一手拽着他尾巴,另一手在小心翼翼開箱,從裡面摸出套看起來嶄新幹淨的男仆套裝,遞到面前來。
“我生病了好難受,”年令儀邊說邊可憐地歪歪發昏的腦袋,擡眸朝上看過來,“裴知則,要你穿男仆裝在旁邊給我講故事我才睡得着。”
嗯,好想現在也原地大病一場。
裴知則木頭似的杵着,面無表情對着那套男仆裝,接過也不是,扔掉也不是,想:要不他打開窗把自己丢出去吧。
然而對着面前人那雙充滿祈求的眼睛,從小到大在竹馬面前都沒什麼“底線”的裴同學憋半天,隻憋出不痛不癢的一句:“……你腦子燒壞了?”
年令儀:嘿ovo。
半小時後。
穿着男仆裝的裴同學臭着一張臉,腦袋上的貓耳朵飛起來,在年令儀床邊坐下。
男仆裝裁剪正合身,花了大價錢購入的東西就是不一樣。穿在裴知則身上,襯得人寬肩窄腰,身材姣好,搭配上那張臭臉,别有一番風味。
而燒得滿臉通紅的心滿意足人躲在被窩裡,欣賞着眼前的“傑作”,甚至拿起手機試圖拍照——被裴知則一巴掌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