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悶着腦袋跳進玉米地挨個往起來扶，用處不大但能救一株是一株。

程心和母親挽起褲腿加入搶救隊伍，她家地裡也有一半的玉米被野豬壓成了平地。

程心擔心父親舊病複發，站在地裡喊，“爸，您一動就容易咳嗽，要不就把掉落的玉米撿到田埂堆着吧。”

當下這情況再生氣也沒用，大隊所有人全都從床上爬起來在地裡搶救玉米，有些人手不夠還能聽見小孩的聲音。

王建剛組織了一批年輕人拿着獵槍和鞭炮去驅逐可能滞留在田地裡的野豬。

程家運氣好，隻有玉米遭殃。稻田分在山腳下還沒收谷子的人家就慘了。這群野豬可不會愛護莊稼，它們溜進大隊一路橫沖直撞，有些人家的稻田被踩倒一大半水稻，甚至還有打滾的痕迹。

如果放在天氣好的日子，被踩倒的水稻收集起來脫粒曬幹還能自家吃。可偏偏昨天下了一整天暴雨，野豬不吃水稻但它們所到之處寸草不生，稻穗被踩倒跟泥漿混在一起，野豬又在地裡打過滾，半個地的稻子全毀了。

惡劣天氣跟野豬災害撞到了一起，爺爺奶奶趕過來蹲在田埂長籲短歎。

程老太拍着胸口：“幸好你們把谷子提前收了。”

程心和母親互相對視，笑而不語。昨天奶奶還在罵她們家脫離群衆組織搞特殊，不跟大隊一起收谷子，這會一路過來大隊到處都是哭喊怒罵，誰不說一句程家運氣好。

田埂上受損的玉米堆成小山，有些被野豬啃了，有些是玉米杆斷了救不活隻能摘下來。

兩家人忙到早上公雞打鳴才收工，爺爺奶奶在田埂看了一會兒就回家睡覺了。

大伯母從開始的罵罵咧咧到最後整個人累的麻木，程心安慰她不要往最壞的方向想，好歹家裡的稻子已經割了。

王秀萍強顔歡笑道：“你奶奶還怪我們谷子割早了，萬一連續下幾天大雨，堆在家裡肯定要發黴。這下她終于不會在家唠叨了，發黴總比被野豬禍害強。”

大伯幫忙把父親撿起來的玉米擡進回家，半個地的玉米全被禍害了，裝了整整三大背簍。

好在賣菌子掙了點小錢，程心隻是感到可惜，明明再過一個月就能收獲。

大伯離開前，程心站在門口叮囑他，“大伯，您跟大伯母在家好好休息一天，等雨停了我們想辦法看能不能把這堆嫩玉米換個花樣賣掉。”

程大伯嘴笨說不出感謝的話，他嘴皮蠕動，憋了很久最終隻是點點頭：“我回去告訴你大娘。”

沒有完全成熟的玉米能吃，甚至很嫩，放鍋裡煮熟後又香又甜。可玉米是僅次于大米的主食，不可能把這些玉米全都用來給自家人解饞。

徐鳳霞回家沒有補覺，她讓女兒自己先睡，她得和丈夫商量接下來的事，地裡肯定要每天晚上去巡邏。

程心躺在床上，雙手搭在腦後，她在想怎麼把損壞的嫩玉米變現。

大伯家裡六口人，不僅要自家吃還要交農業稅。如果今年玉米減産，她們家交不上玉米可以交錢抵糧，按照往年的糧價大概不超過八塊錢。大伯家不論糧食還是錢都緊缺，隻能想辦法一起把這些玉米處理了。

程心滿腦子都在想玉米要怎麼才能賣出高價，最好抵掉農業稅後還能讓大伯家留點買糧食。

陳瑩隔着牆偷聽到徐鳳霞和程存志讨論野豬，家裡人都睡着後她想偷溜出門，結果雨又下大了。沒人給她做飯，她憋着一肚子氣去廚房生火做飯。

今天大隊不敢掉以輕心，派了民兵隊去地裡巡邏。

王建剛顧不上困意，他覺得這是發财的機會，老天爺都在幫他。至于毀壞的莊稼他并不當回事，隻要把那群野豬解決掉能掙不少錢，糧食可以花錢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