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準不過半月,沈家公子的事便能傳遍衡京。”
說書先生迫于眼前人的威壓,不停地拿衣袖擦汗,卻還是笑得谄媚:“大人,那您先前答應小人的……”
“嗯?”
一片靜谧中,一道帶着磁性的聲音響起:“在下一向信守承諾。”
黑袍人拍了拍手,戴着面具的黑衣侍衛便拿着一個木盒走來,丢在說書先生身邊。
雕花的盒蓋被他的動作震開,裡面的東西滾落出來,竟是一錠一錠的黃金。
約莫看去,應有近百兩。
究竟是何人與哥哥有這般深仇大恨?
如此大手筆,竟隻是收買說書先生去傳他的流言。
沈泠本以為,今日那說書先生的話,是知曉沈清臣在那處,特地說給他聽。
隻待他暗中出手時,再伺機又傳出些流言,給他當場安個草菅人命、以權壓人之類的罪名。
白日裡是她第一次聽着那般空穴來風的話,一時氣急,确實是沖動了些。
待後面回想時,才察覺到不對勁。
在原劇情線裡,鎮北王就經常這般暗中操作,弄得沈清臣本來光風霁月的名聲被毀了個幹淨,成了個恃才傲物的傲慢睚眦之徒。
以此循環往複,連帶着沈家的名聲也壞了起來。再加上沈泠身死,沈家人無心外事,一心複仇,倒是正中了那人下懷。
如此,待他後面再對付沈家時,便是名正言順。
但現在……
這人似是不為引哥哥出來,但也是想毀了哥哥的名聲。
雖說一個兩個人掀不起什麼風浪,但這些說書先生一旦聯合起來,再加上話本子口口相傳。
一遍聽時半信半疑,兩遍聽時先入為主,待後面聽到的次數多了,便是無理,也先信了三分。
沈泠拿不準他究竟是不是鎮北王的人。
沈清臣年少成名,嫉恨羨妒者常有,但多是些小打小鬧。這般費盡心思還肯親曆親為的,極少,但也有一兩位。
想來是與沈清臣積怨已久之人。
底下的說書先生一臉喜色地抱着盒子,連連叩頭:“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站在他身後的黑衣侍衛悄悄拔出劍,在他再次叩頭時,劍刃寒光飒飒,一劍便削掉了那人的頭顱。
殷紅的血珠噴濺而出,落在那暗衛的臉上。
黑色面具之外的地方是病态的蒼白,血珠沿着面具滾落在他的皮膚上,帶着股說不出的病态靡豔。
“走吧。”
黑袍人似是輕笑了聲,正欲轉過身來:“去下一處。”
沈泠眉心緊蹙,彎腰湊近青瓦掀開後的縫隙,想要記住那人的身形。
就在這時,拿着劍的暗衛擡頭往上瞧了眼。
沈泠隻覺得眼前寒光一閃,染着血的利劍直沖她面門而來。
她趕忙起身,往後退了兩步,翻身跳下房檐,快步躲到茶館側邊的暗角處。
一道人影出現在沈泠的身後,沈泠如臨大敵,握緊雙拳。
身後的人影越來越近,沈泠從衣袖裡掏出一把匕首,手腕轉動間刀鞘下落,轉身往身後之人刺去。
“呵。”
那人輕笑一聲,雙手合十擋住沈泠的刀刃,順着力道把她往自己這邊拉。
沈泠一個踉跄,擡頭撞進了一雙笑意灼灼的鳳眸。
“你!”
“噓——”
遲錦聞握住她的手腕,帶她轉進茶館旁邊的漆黑小巷,藏在一戶人家堆着的木筐後,隔着面罩捂住她的嘴。
不過幾息功夫,手持利劍的人出現在了巷子前面。
他皺眉四處望了下,像是在探尋沈泠的氣息。最後,他的視線凝在巷子中心。
森寒的目光掃過去,像是鷹臯一般死死盯着裡面。
他擡步想要進去,被緩步走來的黑袍人喚走:“都說了沒人,不要耽誤時間。”
“是。”
暗衛又往裡面深深看了眼,最後跟着黑袍人離開了此地。
遲錦聞松開沈泠,長呼出一口氣,有些散漫地順着牆斜靠:
“怎麼樣?雖說你的武功不錯,對敵人的攻擊也足夠敏銳,但論隐匿,比小爺我差了些。”
“再考慮考慮?要不要跟着我?”
遲錦聞挑了下眉,“你瞧瞧你,就到茶館偷個東西還要東奔西跑,險些小命不保。不若當我的手下,我保你今後前途坦蕩。”
沈泠有些無奈。
這人……真的把她當賊了?
沈泠淡淡地瞧着他,待他說完之後,彎腰對他行了個禮:
“多謝金阙小兄相助。”
沈泠說完這句話,從腰帶裡掏出了塊碎銀丢給他,轉身就準備離開。
遲錦聞有些急了,伸手攥住她的手。
巷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沈泠回過頭來,清冷的雙眸映着月光,清清濯濯,倒是成了這裡面唯一的亮色。
遲錦聞頓了一下,松開她的手,長指輕蜷,有些扭捏地紅了臉:“不做手下也行。我們二人正巧有緣,不如交個朋友?”
“你叫什麼名字?”
沈泠想了一下,緩緩道:
“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