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亭中石桌處,有兩人正相對而坐。
季硯思索片刻,挑眉看着對面的人,一枚黑子落在棋盤上:“清臣,你可是要輸了。”
“先前說好,你輸了可是要答應我一個要求的。”
沈清臣端坐位上,身姿挺拔,眉眼清絕,周身氣質溫和朗潤,又帶着世家公子與生俱來的傲然冷清。
季硯看着,都頗有三分嫉妒。
這人皮相未免太好了些,不愧第一公子之名。
“那是自然。”
沈清臣落下顆白子,擡眸淺笑。
棋盤上局勢驟然反轉,先前白子埋下的陷阱,盡數都顯露了出來,将黑子牢牢禁锢在包圍圈内。
“阿硯若是輸了,也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啧。”
季硯看着棋盤上突然調轉的局勢,有些不滿地輕啧一聲:“你倒是慣會設陷阱。”
季硯自覺無路可走,自暴自棄般地落下一子。
沈清臣笑着搖了搖頭,随即便聽見季硯沉聲問他:
“清臣,你可聽說那永安當鋪的事了?”
沈清臣正欲落子的手指頓了下,聲音雲淡風輕:
“自是知曉的。”
“那銀蛇戒可是季珩身份的象征,如今一出,怕是他那些藏在暗處的勢力又要開始冒頭了。”
季硯示意身旁的侍從倒了兩盞茶,推給沈清臣一盞,幽深的黑眸裡泛着淩然殺氣:“若他還活着,絕不可讓他有機會回京。”
“放心。”
沈清臣落子下去:“除了我們,多的是人不想讓他活着回來。”
“我已經派人去跟着季珩的殘黨。”
他擡手抿了口茶水,潤澤的桃花眸裡帶着寒涼:“一旦發現那人蹤迹,格殺勿論。”
“阿硯,我輸了。”
季硯愣了一瞬,随即低頭看着棋盤。
沈清臣最後下的那子,将他自己建起來的圍牢破開一個口子,隻要季硯再下一子,便能直接鎖定勝局。
沈清臣臉上容色不變,身上帶着股沉着氣度,似是将天下都玩弄于這棋盤之上,方寸之内。
成竹在胸,勝負都在他一念之間。
這人真是……
季硯有些不滿:“清臣,你又讓棋。”
沈清臣淺笑着回他:“沒有,是殿下棋藝精湛。”
“不行!再下一盤!”
季硯打亂棋盤,硬是拉着沈清臣的袖子要再來一盤。
倏地,一個戴着面具的異瞳少年出現在他身旁:“阿硯,你的太子妃又甩開暗衛偷偷出府了。”
“什麼?!”
季硯猛地站起身來,黑着臉問王秋朝:“她去哪兒了?”
“沒注意。”
王秋朝從袖中掏出一個油紙包,拿了顆糖丸塞在嘴裡:“方才出去買糖丸時瞧見的,好像在扶月樓那邊。”
季硯連棋也不顧了,直接擡步往府門走去。
似是想到什麼,他回頭看了眼沈清臣,輕哼一聲:“清臣,記住這局是你輸了!”
“自然。”
沈清臣笑着點頭。
王秋朝和沈清臣看着季硯漸漸走遠的背影,互相對視一眼,同時歎氣。
這兩人,真是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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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扶月樓内
三樓側邊的一處包廂中,沈泠看着倒在地上的周姝妤陷入沉思。
“太子妃。”
沈泠頗為頭疼,俯身将她扶起來,坐在椅上:“您不是應當在太子府麼,怎麼跑到了這裡來?”
要命了。
這太子殿下的命根子怎麼跑過來了。
數年前,周家想攀附皇家,不知用了多少手段,才叫皇上将周姝妤指給季硯做太子妃。
可到大婚前一個月,周姝妤不知吃錯了什麼藥,突然逃跑抗婚。
季硯勃然震怒,将周姝妤抓了回來囚在太子府,又不忍心真的對她做什麼,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偏生這太子妃還老是逃跑,每次一逃就是一陣腥風血雨,直到季硯親自抓回去才能停歇。
這要是在她這裡出了什麼事,季硯不得把她整個扶月樓都掀起來。
沈泠一想到那場景,隻覺得眼前一黑。
她今日是被遲錦聞約出來商讨季珩的事的,為了方便才定在扶月樓中,怎料一出來就碰上這麼尊大佛。
周姝妤坐在沈泠對面,纖長的指節絞着裙擺,眼眶通紅:
“沈……沈小姐,你可不可以幫我個忙……”
“我不想再回季硯身邊去了。”
沈泠:?!
您是想讓我原地去世麼?
“太子妃。”
沈泠擡手倒了盞茶,清冷的眉眼斂着:“您應當知曉我兄長跟太子殿下的關系。”
她将茶推到周姝妤面前:“您覺得我有何理由助您逃跑呢?”
周姝妤垂着頭,唇瓣嗫嚅了下,正欲開口。
忽地,包廂的房門被推開,遲錦聞大大咧咧地邁步進來:“阿泠,我來——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