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

一張桌兩杯茶，何包蛋面無表情的看着對面哭哭啼啼，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女人。

女人打扮時尚，哭花了妝:“苦了你了～包蛋，這麼多天沒見面你都瘦成這樣了。”

醫護人員開口說:“何包蛋的身體對比剛入院時的數據，體重有明顯的增加。”

醫護又加了句:“跟病友搶塑料瓶子都能争個第一。”

“……”

女人表情僵了僵:“醫生，麻煩你先出去一下，我跟我的外甥女叙叙舊。”

一桌之隔，坐在對面保養極好看起來三十出頭，實際已經四十好幾的女人，是何包蛋的親小姨。

醫護人員點點頭，在叮囑包小姨幾句不要刺激病人後，才從休息室出去。

關門聲響起，休息室淪陷安靜下來。

包小姨溫柔可親的說道:“包蛋，我這次是來專門看你的。”

何包蛋扯了扯嘴角:“咱家還有人也住進來了？”

“……你這孩打小與我不親，長大也不親。”

包小姨拿着紙巾擦幹淚水:“見面連句小姨也不叫，但小姨還是疼你的，這麼久也就小姨來探望你。”

“疼，那可太疼了，上下嘴皮子那麼一碰，比人家車輪子碾了還疼，真的太特麼疼了！”

何包蛋滿眼心疼的盯着對方嘴唇看，随即，目光又落到對方雙手上。

她滿臉的‘來客拎禮’的表情:“咦惹啧，真是的，來就來吧，看望我還帶着‘有事’這麼貴重的禮，這讓我多不好意思。”

聽着陰陽怪氣的話，包小姨臉色變了變:“包蛋，你這性子還是跟小時候一樣。”

何包蛋:“那是，離了你誰還把我小孩兒。”

包小姨:“這話說的，怎麼，沒事小姨就不能來探望你了？”

何包蛋:“能，怎麼不能！不然我怎麼知道我的病情好沒好。”

包小姨:“……小姨這是關心你，小姨問過醫生了，醫生說你乖乖治療住一段時間，要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

何包蛋:“是，那是在你來之前，這往後，我能住成釘子戶。”

包小姨:“包蛋啊，就不能說點好話？”

何包蛋:“我中華民族上下五千年，我說的哪個字不是優美的中國話？？你，行走的50w？”

包小姨:“……”

溝通無果，休息室再次安靜下來，隔着一張桌子，兩個人目光對視，都沒再開口。

直到休息室響起哽咽的聲音。

何包蛋看着對面女人望着自己，哭的眼淚不停的往下落，穿着時尚精緻的女人哭的梨花帶雨，淚流滿面。

妝都哭花了。

何包蛋面無表情，依舊不為所動。

慘痛的曆史給過她教訓，兒時心善，心疼過一次，沒了的壓歲錢至今沒見着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對面人哭得眼淚一滴滴掉，都不帶停的，也沒有要停的趨勢。

這哭的毅力以及持久度，讓何包蛋歎為觀止，強壓着豎起大拇指‘贊揚’的沖動。

她最終忍不住開口：“小姨，咱能先把眼淚藏起來嗎？”

藏起來？包小姨一愣。

何包蛋輕飄飄的說：“我死了你要是能哭成這個樣子，我高低都能坐起來給您鼓掌，頭七要是不回來跟您打招呼，晚上不去您夢裡送溫暖，那真白瞎了您這麼哭。”

“……”那倒不必，怪吓人的勒。

包小姨沉默。

何包蛋瞥了眼牆上的鐘，頓時皺起眉頭，快到飯點了。

這要是去晚，西紅柿和雞蛋翻雲覆雨，就剩‘雲’和‘雨’了。

“姨，我今年二十三，自打我有記憶以來，我們見面的次數……”

說話聲暫停，何包蛋擡手像算命一樣，幾個手指頭來回的點動幾下，最終伸手朝對面人比了個‘耶’的手勢。

“那不是工作忙嘛，一直在外地上班。”

包小姨面露尴尬:“雖然見面少，但是小姨心底還是惦記你的，在你住院之前，那是一有時間還會給你打電話。”

何包蛋點點頭：“我大學跟你同一個省，就在你隔壁市。”

她又細說：“你上次給我打電話也是在大學的時候，問二十出頭的我借一萬塊錢，還的時候分了兩次。”

話挑明了說，包小姨臉色挂不住，頂着哭紅腫的眼睛，哭訴道：“實不相瞞，小姨實在是走投無路隻能來找你，沒有别的辦法了包蛋，隻有你能幫小姨了。”

何包蛋瞥了眼時間，繼續聽對方說。

包小姨：“你表弟不見了。”

何包蛋：“哪個表弟？”

包小姨：“你這孩子，你還有哪個表弟。”

“我的意思是，”何包蛋話語頓了下，才輕笑着道，“你那十八個十八歲已成年的十八個男朋友，和哪個生的表弟？”

“……”

包小姨忙擺擺手：“那些都是過去式了，你表弟已經成年了。”

何包蛋：“哦，這時想找回養老飯票了？”

“包蛋，小姨隻是過着絕大多數男人過着的生活罷了，況且雙方單身，你情我願的。”

包小姨繼續說道：“前段時間突然得到消息，說人失蹤了，怎麼也找不到，這些天為了找我兒子，我花光了所有積蓄，還借了不少的錢。”

“包蛋，我知道你爸媽給了你很大一筆錢，能不能先拿一部分給小姨應個急？咱們都是親戚，要不是真的用錢，我也不會開這個口。”

何包蛋:“沒錢。”

比起包小姨心急如焚，着急忙慌的模樣，何包蛋顯得氣定神閑，倆人形成鮮明對比。

包小姨:“包蛋，你就幫幫小姨，你表弟已經成年了，不過也才十幾歲的孩子，突然失蹤肯定是遇事兒了！小姨真的很需要這筆錢。”

何包蛋：“說了，沒錢。”

包小姨聲音微啞：“你就這麼絕情，小姨急着用錢你都不幫？”

“我又不是丐幫，幫什麼幫！”

何包蛋心直口快，在對方惱兇成怒，要生氣的時候，她直接把話挑的更明。

“小姨，看在血緣關系的份上，我才叫你一聲‘姨’，以前呢，你開口是‘借’，這次是直接‘拿’。”

“不是你當我韭菜呢，一茬一茬的割?我都說了，我沒錢，我的錢全沖進醫院賬戶了。”

何包蛋嗤笑一聲：“要不，你也住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