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寂的語氣輕的仿佛是一根羽毛,似是在喃喃自語又似在自我否定:“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我……本來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啊。”
這是裴盛珩從小就不斷灌輸給他的認知,小時候他吵着要找媽媽的時候,裴盛珩總是用惡劣的語氣對他說:“都是因為你這個雜種,秀蓮才會離開的。”
“你就是一個錯誤,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上!要不是你,我又怎麼會誤會她!”
緊接着就是無邊無際的黑暗,每當他被關到雜物間的時候總會想,要是媽媽沒有抛棄他就好了,要是他不存在就好了……
沈臨是一個很會說話的人,因為生長環境的緣故,他一向能與周圍的人打好關系,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基本不會有冷場的情況出現,可是現在他站在原地,罕見地說不出一句話。
他太明白了,任何安慰的話語在此刻都顯得那麼徒勞。
況且裴青寂需要的也并不是憐憫和安慰,沈臨需要做的就是給他一個安靜的空間。
或許能抱抱他?
他這麼想,也這麼做了,時間靜靜的流逝,誰曾想,這一間小小的,都不能再放下一把椅子的屋子,卻能容納三個人的喜怒哀樂。
裴青寂低聲的嗚咽傳到了他耳朵裡,沈臨自認是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一向以自我為中心,可就是這麼個自私自利的人卻感受到了一股名為心疼的情緒。
他的嗓子有些沙啞,卻是用一種極其認真的語氣說。
“你别這麼說。”
“裴青寂,别這麼說,我們都要好好地開開心心地活着。”
“我們無法掌握自己的出身,但可以盡力掌握自己的未來啊,我真的很高興……能在這裡遇到你。”
【叮~】
【任務完成度達到百分之九十】
系統的聲音突然響起,沈臨卻沒有理會,在那一刹那間,這些東西都顯得是那麼的無足輕重。
沈臨拉着裴青寂往上走,對方混沌的腦子在出來後變得清明了不少。
“你是怎麼發現的?”
沈臨掩去了見季庭這件事,如實地告訴了他。
裴青寂沉思了好久,然後一言不發地回到了房間,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個十寸大的相框,裡面是一副滿是糖果的畫。
紅的、藍的、粉的、黃的……那麼地栩栩如生,傾注着一個母親無奈卻偉大的愛。
裴青寂的眼裡說不出是什麼情緒,嘲諷地說:“這是我八歲那年在枕頭底下發現的。”
“那時候我還滿心歡喜,以為是父愛。”
沈臨沒有說話,從兜裡摸出了一個不知道從那裡來的旺仔牛奶糖,在裴青寂不解的眼神中,眼疾手快地塞到了他嘴裡:“沒關系,我可以替你補上。”
裴青寂:“……”
人到無語時,是真的說不出來話。
沈臨還非常好心地補充:“别客氣,不夠的話我還有一包,現在能感受到了嗎?”
裴青寂簡直是氣笑了,剛才心裡升起的一點痛苦煩躁被沈臨的這一通騷操作給弄得無影無蹤。
真不愧是沈臨。
他面無表情地下了逐客令:“滾”
沈臨保持着以往不要臉的作風,像個癞皮狗似的緊緊的抱着裴青寂的胳膊,死活不放開。
“我不!”
裴青寂掙紮了半天,最後無奈決定放棄,就這麼拖着一個大型的擺件走到了浴室門口。
“放開,我要去洗澡。”
沈臨非常恬不知恥:“咱們可以一起嘛,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裴青寂額角突突的跳,忍無可忍地一腳踹開了沈臨,然後非常冷酷無情地關上了浴室的門,還很謹慎的反鎖了一下。
這一舉動給沈臨笑得不行。
他站在浴室門口,嘴賤賤地來了一句:“裴總你是不是害羞了?”
回應他的是一陣灑水聲。
沈臨毫不在意,他随意地躺到沙發上,甚至還非常有閑心地拿出了手機打鬥地主。
人嘛,總不能一直沉浸在過去裡吧。
那一陣風雨或許很大,但你還是得咬着牙繼續往前走。
他不想裴青寂因為那些不好的事而悶悶不樂,既然已經過去了,就讓它成為過去吧,過多糾結除了徒增煩勞外,沒有任何意義。
沈臨一拍大腿,氣得不行。
“靠,這什麼破鬥地主?他三個炸還能輸,簡直不要太離譜了好嗎!”
“絕對是這個破手機的緣故,明天他就去換一個最新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