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笙與賀知硯被帶到一處上好的院子,見衆人都離開後,賀知硯才放松下來,沒什麼形象地倚在軟榻上。
“又準備使什麼壞啊?”
賀知硯的眼睛裡帶着些笑意,見餘笙始終不說話,他往前湊了湊,看着餘笙的眼睛道:“ 怎麼不說話?”
“難不成是不好意思了?”賀知硯自顧自地繼續道:“夫人不必憂心,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為夫也始終會站在你這一邊的。”
餘笙覺得賀知硯頗得土味情話的精髓。他頓了頓道:“倒也不會如此艱難。”
“所以?”賀知硯問。
“當然是給他們。”
“啊?”賀知硯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不可置信地又問了一句“就這麼給他們了?你甘心?”
餘笙反問:“不甘心又怎麼樣?你還有什麼更兩全其美的法子?”
賀知硯仔細想了想,發現确實沒有什麼其他更好的方法。他們現在連骨灰放在那裡都不知道,更别說什麼去偷偷取回來。
除非……
“要不然讓你娘遊覽一下這大瑜的盛世。”賀知硯試探問。還未等餘笙開口他又否定道:“算了算了,那樣也太不是人了。”
其實這點錢他并不怎麼在意,他就是不想讓林清雪得逞。
“我是要給她,但是讓她拿不了不就行了。”餘笙道。
賀知硯挑了挑眉:“這怕是比登天還難啊。”
餘笙剛想解釋,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誰?”賀知硯厲聲詢問道。
“是我,奴婢特意備了些糕點給公子們送來。”鈴月低聲道。
“不必,我們就要歇息了。”
鈴月聽到這話後語氣頓時着急了起來:“公子嘗嘗吧,這是夫人親自吩咐的。”
看對方大有些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餘笙起身走到門口快速地接過食盒。
鈴月看着緊閉的大門眼裡閃過一絲憤恨,随即,不知想到了什麼,又很快地笑了起來。她拂了拂鬓角的頭發,自言自語道:“可要好好吃啊。”
吃是不可能吃的,幾乎是剛打開,餘笙就知道對方打得是個什麼主意。
“這芙蓉糕好香啊。”賀知硯道。
“看來是下了狠心的,這天香豆蔻的份量倒是不少。”
“天香豆蔻?這是何物?”
“一種香氣迷人卻緻命的毒藥。無味,服之即死,并且三個時辰後身上不會存在任何中毒的痕迹。”餘笙解釋道。
“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竟然這般想置我們于死地。”賀知硯哼笑道。
“這毒早在十年前就被禁止,并非易得之物,可見她背後還有人,并且是個大人物。”餘笙道。
“費這麼大的手筆,看來我們是擋了某些人的路了。”賀知硯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那這些該怎麼處置?”賀知硯繼續問。
“還能怎麼處置?就放在這吧,她這次沒得手肯定還會有下一次,等着就好。”餘笙淡淡地說。
他一說話,臉上的酒窩就越發明顯,賀知硯看了又看,還是忍不住拿手去戳戳。
餘笙的頭歪了歪,眼睛裡帶着些許不解。
賀知硯笑道:“看你好看,就想戳戳你不行嗎?”
餘笙愣了愣,竟是把自己的臉又往賀知硯面前湊了湊:“滿足你。”
賀知硯聞言笑得更大聲了,他伸手捧住餘笙的臉像揉面團似的揉了兩下:“你怎麼這麼可愛呢?”
“真是越發地招人稀罕了。”
餘笙用力掙了掙,才把自己的臉從賀知硯手上搶救回來。
賀知硯意猶未盡地撚了撚手指:“你這人真是小氣的很,臉都不讓碰碰了?”
餘笙措不及防地伸出手也捏了捏賀知硯的臉:“怎麼不捏你自己?一天就知道折磨我。”
賀知硯擡眼望他,一雙漆黑的眼睛閃着光似的,好看的不行:“那我也給你碰碰?絕不虧了你的。”
餘笙笑了笑,敲了敲賀知硯的額頭:“你啊。”
賀知硯被打了也不見生氣,頗有些樂在其中的味道。
第二天一早,伴鶴就将鑰匙給送來了。
賀知硯接過看了看,疑惑出聲問道:“你确實它是一把鑰匙?”
“這不就是根發簪嗎?”
賀知硯看了看手上的銀簪子,除了花紋别緻一點并沒有其他特别之處。
隻見餘笙接過簪子,将那根銀簪子花紋的部分轉了轉,簪頭最後竟然形成了鑰匙齒的形狀。
“好生别緻的想法。”賀知硯驚歎道。
“你母親給你留了多少銀子?”
“珠寶首飾、田莊鋪子就不說了,零零散散算下來也有幾十萬兩吧。”
賀知硯微微咋舌,并不是因為這些東西,而是對餘笙母親的佩服。
據他所知,餘笙生母的出生并不好,父親早逝,一家老小都靠着她母親織布為生。可就是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弱女子,不僅幫助丈夫在朝廷上混出了名堂,自己也在這寸土寸金的京城裡闖下了一番事業。
賀知硯歎了口氣:“唉,真是可惜了,這麼一個女中豪傑,我倒真想見見。”
一個身穿綠色衣裙的丫鬟低眉順眼地朝他們走來:“夫人請兩位公子去前廳。”
“真是迫不及待啊。”賀知硯說。
餘笙起身,對着賀知硯道:“走吧。”
兩人到前廳時,林清雪早就穿戴整齊坐在餐桌旁,一身淡藍色的華服盡顯大家主母氣派,她含笑道:“知道你們年輕人起得晚,本不想打擾,可今天這廚子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竟做了這麼多吃食,我一個人吃不完,就讓丫鬟去把你們叫來了。”
“餘小姐呢?何不讓她來陪你吃?”賀知硯笑着說:“這般着急,不知道的,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呢。”
林清雪臉上的笑容不變:“行芷那孩子向來是待不住的,這不,一早又溜出去了,不必管她。”
餘笙靜靜地坐在一旁并不接話,林清雪卻是把話茬子抛給了他:“昨晚睡得可好?”
“尚可,就是從前可能在柴房住慣了,這忽然換到這麼好的屋子來還頗有些不習慣。”餘笙語氣沒什麼起伏,話卻絲毫不給林清雪面子。
林清雪的笑容淡了淡:“吃晚飯就去看看你娘吧。”
“不必了,現在就去吧。”餘笙道,然後将手裡的銀簪子遞給她。
林清雪接過來看了看,冷笑一聲:“真不愧是她啊,怪不得……”
話未盡,林清雪就止住了這個話頭,她淡聲道:“也罷,鈴月。”
鈴月低着頭,指甲緊緊掐進手心。
怎麼會這樣?
“鈴月!”林清雪又不耐煩地大喊一聲:“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
鈴月這才回過神來,快步跑了出去。
不過一會,就帶回了一個暗紅色的罐子遞給了餘笙。
林清雪達到了目的自是喜不勝喜,幸好沒有揚了,她暗自想到。
當初她這般做隻是為了洩憤,要不是餘父阻攔,這骨灰早被她揚了,卻沒想到如今它竟發揮了這般大的作用。
“既是如此,那我們先告辭了。”餘笙道。
林清雪收斂了下臉上的笑意:“怎麼走的這麼着急,不在坐會兒?”
“不了。”
“那好吧,鈴月送客。”
走出大門後,賀知硯用肩膀碰了碰餘笙:“就這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