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歐陽克聽了這個名字，若有所思。

但他也并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耶律齊一眼。這男孩子看上去隻比楊過和郭芙都略大一些，站在華筝身邊，卻一點也不顯出小孩樣子，反而十分沉穩，對着對面的幾人微微笑了笑，便坐在華筝身邊，不再吭聲。

這份穩重的勁兒讓歐陽克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這個男孩的身份……他頗帶興味地笑了笑，沒想到華筝會帶着他來到華國。

楊過和郭芙并不知道這個男孩是誰，但不知道為什麼，郭芙一見到他就覺得十分親切，心生好感，兩隻大眼睛在那男孩的臉上晃來晃去，一點矜持害羞勁兒都沒有，直把耶律齊看得臉都紅了，低下頭來。

……想來他活了這麼大，還沒有女孩子這麼大膽放肆地盯着他看。

華筝笑了一聲，難得看到耶律齊如此窘迫，他向來就是像個小大人一樣，沉穩端莊得不像自己年齡應該有的樣子，如今第一次被一個小女孩看紅臉，倒是讓她忽然想起來小時候的郭靖了，不由得又是一陣怅然若失襲上心頭。

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歎氣聲将楊過和郭芙的注意力從耶律齊身上引開了。楊過原本全部注意力都在“完顔康”那個名字上，隻是因為耶律齊突然來到，才分了兩分在他身上。他對耶律齊顯然沒有郭芙那麼關注，隻是郭芙的那種态度讓他有些心裡不爽。

這才第一面，值得這麼關注嗎？眼睛粘在他身上了。

楊過重重地咳嗽了兩聲：“咳咳！”

郭芙的注意力這回不聽使喚了，還是牢牢黏在耶律齊身上，好奇地問：“耶律哥哥，你是外國人嗎？”

耶律齊有點驚訝地擡起臉，臉上還是有點紅，他的聲音十分溫和，像是哥哥跟妹妹說話一樣：“是，我是遼國人，你怎麼知道的？”

“爸爸說遼國人好多姓耶律……我一直想去遼國玩，不過爸爸不讓呢……”郭芙有些向往。

耶律齊微微一笑，他的相貌自然比不上楊過清俊潇灑，但也頗為俊朗，尤其是一身氣度不凡，舉止有度，堪堪是大家風範。

他溫言對郭芙道：“你真聰明……等你以後有機會來遼國，一定告訴我，到時我帶你四處看看。雖然我們那裡不見得比得上華國，也有些自己的特色。”

郭芙聽了更加高興，忙不疊點頭如搗蒜：“好呀好呀！”這可是僅有的說她聰明的好人呢，像楊過，隻會說她笨。于是她心裡對耶律齊那種無來由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層。

楊過見郭芙這幅樣子，也不好在外人面前捏她的臉蛋以示懲罰，隻好在心裡給她記了一筆罪狀，決心等回家再好好收拾臭丫頭。

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您剛才說……我父親的名字，是‘完顔康’？”楊過問出了這個剛才将他和郭芙炸到九霄天外的名字，“他明明姓楊，怎麼會……”他忽然想起，之前李尋歡曾經告訴過他們的話。

“他自诩為完顔洪烈的兒子……”

難道這并不是自诩，甚至連姓都改了嗎？

還有那隻華貴的祖母綠寶石懷表，如果說它是出自金國親王的家庭，這才能說得通……

楊過冷汗涔涔而下，他雖然極力表現得鎮定，但臉色已經有些發白，嘴唇緊抿，一副緊張神色，在場的大人們都看得出來。

郭芙聽到這個問題，終于把黏在耶律齊身上的眼睛收了回來，她轉頭擔憂地看了一眼楊過，伸手過去，輕輕握住了他的手，隻覺得楊過的手心已經滲出了一層冷汗，又濕又滑。

她緊了緊自己的手，楊過也反握了回來，兩個孩子緊緊牽着手，希冀又回避的眼神看向華筝。

華筝剛才脫口而出那個名字，已經有些後悔，這些陳年舊事，本來就不必要對孩子們提起，她也是一時心神恍惚，才會犯了這個錯誤。況且，看這兩個孩子的樣子，顯然郭靖和黃蓉也并沒有告訴他們這些事。

歐陽克往後一仰，懶洋洋地靠在靠背上，含着笑意看着眼前的一幕，顯然沒有絲毫解釋的意思。

而耶律齊聽到“完顔康”這個名字的時候，八風不動的臉上，眉毛微微一挑。

華筝看着郭芙和楊過的神情，自覺非常為難，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楊過看出她的意思，自己反而冷靜下來：“公主……殿下，如果您不方便說，我也不勉強，隻是想知道，我父親他，是不是完顔洪烈的兒子？”

他要印證自己的猜測，楊康留下的那頁日記，“不是他父親”的，到底是爺爺楊鐵心，還是遠在金國的親王完顔洪烈？

楊過期待着華筝給自己一個确切的答複，但華筝看着他，卻隻是帶着一絲歉意地搖了搖頭：“對不起，孩子，我隻能告訴你我見到過的。”

楊過輕聲：“那已經很好了，多謝您。”

歐陽克卻忽然笑出聲，轉而問楊過：“小子，你知道這些有什麼用？如果你親爺爺真的是完顔洪烈，你打算去金國認祖歸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