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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
萩原研二躺在床上睜開眼,盯着天花闆呆了兩分鐘,思緒還沒有回籠,身體先誠實地打了個哆嗦。
三樓的松下太太會在極度饑餓的狀态下,把人的頭當成饅頭啃。
松下太太看起來完全沒有理智,且力氣也遠遠大于他。
在那種狹小的樓道裡,想要躲開松下太太的手,基本沒有可能。而一旦被抓住,就難以掙脫,最後被松下太太一口咬掉腦袋。
【請給我一塊饅頭吧。】
這是提示嗎?
萩原研二從床上爬起來,他想起第一周目的時候,他在規則的屏蔽下,隻把松下太太當作了獨居的可憐老人,所以他給了松下太太一塊黑饅頭,他也成功在七點半前抵達了警視廳。
萩原研二爬起來把門打開一條縫,沒有看到那條魚的身影。
萩原研二蹑手蹑腳地貼着牆,用最遠離黑狗鐘表的路線,走到餐桌前,果然在餐桌前發現了一塊看起來就讓人毫無食欲的黑面饅頭。
黑面饅頭拿在手裡手感粗糙堅硬,和石頭摸起來沒什麼兩樣。
這個……
應該不算是虐待老人吧。
萩原研二用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鞋子,在門前深吸一口氣,臉上一副馬上就要英勇就義的表情踏出了門。
雖然知道在這裡……至少被激怒松下太太這條選項,并不會讓他迎來‘死亡’,隻是會讓遊戲重新開啟下周目。但死亡瞬間所帶來的痛苦絲毫都不會減少,萩原研二現在甚至還能回憶起那種像是蛇一樣的牙齒從他頭蓋骨上劃過的、那種讓人牙酸的聲音……
萩原研二狠狠打了個哆嗦。
萩原研二攥着手裡的饅頭,從四樓和三樓之間銜接的平台上向下看去,松下太太的門和其他的鐵門看起來并沒有什麼不同,都是薄鐵皮包裹着鋼闆,鐵皮上的漆因為潮濕而生鏽斑駁,靠近地面的部分像是經常被硬物磕碰,有着深深淺淺的凹痕。
萩原研二屏住呼吸,緩步向下走。
他很少這樣慢慢向下走,所以直到現在才發現,這棟老公寓樓的樓梯窄的要命,就算是鞋跟緊貼着後面,鞋尖也還是會懸空,給他一種随時都會踏空從樓梯上滾下去的錯覺。
一步、兩步、三步……七步。
門吱嘎一聲打開了,蒼老的臉從門縫後的黑暗中緩緩浮現。
原來是這個距離。
從三四樓間的平台向下七階台階,也就是距離松下太太房門處三階台階的時候,松下太太的門就會自動打開。
萩原研二感覺自己手指尖都是麻的,擡起手的時候才發現因為下意識用力,已經把本來堅硬的黑饅頭再次捏扁,拿在手裡不像是饅頭,反而像是塊形狀奇怪的石頭。
松下太太仰着頭,看着三步樓梯之上的萩原研二,張開了黑洞洞的嘴巴:“嗬……日安,萩原君。”
老太太嘴裡蹦出第一個氣音的時候,萩原研二就已經繃不住了,因為他看到松下太太張開的嘴巴裡,上周目還是深紅色的血迹,現在已經變成了鮮紅色。
萩原研二半邊身體轉過去,左腳踩着上一級台階,右腳又全憑着意志力定在下一級上,勉強從嗓子裡擠出句話:“日日日日安,松松松松……”
松下太太的腦袋整個伸了出來,大張着嘴:“好餓、好餓、我好餓啊,請給我饅頭吃吧。”
萩原研二用警校時練出來的運動會丢鉛球的實力,隔着幾步的台階,直接把黑饅頭扔進了松下太太的嘴裡。
鐵餅狀的饅頭正中紅心,松下太太也不嫌棄,閉上嘴巴咯吱咯吱嚼了兩下,咕咚一聲咽了下去,細長的脖子上滾動過饅頭的形狀。
饅頭的分量并不算是多。萩原研二的心理突然劃過一個古怪的念頭,松下太太真的能吃飽嗎?
松下太太并沒有像是一周目那樣,吃完饅頭就停止動作給他讓路。
它再次張開嘴巴,過分寬大的嘴角咧到耳後,像是在笑:“不夠……不夠啊,好心的萩原君,你看我多瘦啊……再給我一些饅頭吃吧。”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轉頭狂奔,他的身後傳來古怪的‘咕噜’聲逐步逼近,松下太太的聲音幽幽的從上方傳來:“萩原君看見了吧,既然已經看見了,怎麼能就這樣随便走掉呢。”
“讓我嘗嘗看吧。”
視線再次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