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些年頭的座艙在吱嘎聲中緩慢上升。
摩天輪在日本的情侶界總是有着特殊意義,特别是對于年輕的高中生們來說,好像談戀愛不坐一次摩天輪,整個戀愛過程就變得不完美了,感情也會被譴責不真摯。
電影院,摩天輪和海洋館還被稱為戀愛的三大聖地。
在萩原研二他們的學生時代,這幾個地方就是情侶們必去的經典約會
松田陣平能知道這些,也全都是萩原研二的功勞。
在蠢蠢欲動的青春期,萩原研二也是潛心研究過這些戀愛秘籍,并且在實操前,全部都無償分享給了松田陣平,包括戀愛的一百個小技巧,約會的打卡地點……
松田陣平就這樣被迫學習了很多沒有用的知識。
是真的很沒有用啊……
他對摩天輪這東西實在是沒有什麼好感,就算是将來談戀愛,大概率不會把這裡當作約會地點吧。
所以每次登上摩天輪,都是因為面前這家夥啊。
這樣想想還真是不爽。
松田陣平半垂着眼睛,看着萩原研二全神貫注地拆卸面前的炸/彈,間或會用掌根把垂落到眼前的發絲捋到耳後,有限的操作空間迫使他不得不塌肩弓背,别扭的操作姿勢,讓他的額頭很快就布滿了細密的汗水,幾次擡手手肘都‘咚’的一聲撞在座艙的門上。
很奇怪的感覺,這家夥原本是長成這個樣子的嗎?
這種感覺就像是突然從鏡子裡看到自己的臉,雖然感覺很熟悉,但也會突然産生‘原來我是長成這種樣子嗎?’的想法,有種眼睛,鼻子都很熟悉,但是拼在一起就會變得陌生的錯覺。
因為太過熟悉,所以反而會對對方的外貌産生模糊感。
松田陣平終于忍不住了,手指靈活的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叼在嘴裡點燃。
袅袅上升煙霧遮住了圓月刺眼的光芒,這讓松田陣平稍微自在了點。
座艙就在這時升到了最頂端,鐵鍊和齒輪猛然卡住,座艙像是突然被看不見的手推了一把,狠狠在半空中晃動,萩原研二因為姿勢的緣故,腦門正好磕在炸/彈上。
萩原研二連忙支起手臂穩住身體,向座艙外面看去,白茫茫的月亮刺的人睜不開眼睛,他甚至看不清松田陣平的表情,更不要說去看地面上的情況。
隻能從相鄰的座艙高度來判斷,他們的72号座艙似乎是懸停在了最高的位置上。
明明從地面上看起來隻有幾十米高的摩天輪,現在萩原研二從上方看向地面的時候,卻變成了連看卡車都變成了火柴盒大小的恐怖高度。
現在他們所在的高度,絕對不是普通摩天輪所能達到的高度。
在這個注重規則卻不講道理的裡世界,他們被一個摩天輪的座艙,帶到了萬米高空之上。
*
“什麼嘛,這都快趕上飛機的高度了吧……”萩原研二白着臉收回視線,然後就看到了松田陣平正抱着炸/彈抽煙的樣子。
萩原研二看着那店桔紅色的火星,就在炸/彈正上方明明滅滅,差點被氣笑:“請問,松田警官你在做什麼呢?”
松田陣平眨了眨眼睛,很快就把那微妙的心虛壓了下去,轉而變得理直氣壯起來:“學你啊。”
“哈?我什麼時候有做過這麼危險……”
萩原研二聲音突然小了下去,因為他想起來,在出現場的時候抽煙這種事,他好像真的做過。
“哼。”松田陣平發出了陰陽怪氣的嘲笑。
“那不一樣啦!”萩原研二說不過對方,幹脆直接行動,伸手掐滅了松田陣平的煙:“我當時離炸/彈可是有一定距離,小陣平你現在離的也太近了!煙灰都會直接落在炸/彈上的,不小心引爆了怎麼辦?”
“不會的。”松田陣平掂了掂手中的炸/彈,就像是在掂一個模型:“剛才你應該就發現了吧,這東西連基本線路都沒有,根本不可能被引爆。”
是的。
萩原研二拆開最外層的塑料闆,就發現那些看起來複雜的線路,都隻是被随便的粘在上面,沒有任何實質性作用。
整枚炸/彈唯一在工作的,就隻有那塊用來倒計時的顯示屏。
“是啊,簡直讓人難以相信,我還花了那麼長時間來确認,如果是小陣平你的話,就隻需要三分鐘吧?”
萩原研二做出松了一口氣的樣子,但是心卻漸漸沉了下去。
雖然這枚炸/彈是假的,但是那塊代表死亡倒計時的顯示屏卻沒有停止,被卡在最高處的72号座艙也沒有向下降落。
萩原研二并不相信這個處處都對他充滿惡意的裡世界,會在這種時候和他開一個善意的玩笑。
更重要的是,小陣平的态度。
剛剛全程明明隻有他自己在拆彈,松田陣平從頭到尾甚至連頭都沒有低,更不可能透視過炸/彈上層的外殼,先他一步看到裡面的構造。
但松田陣平卻似乎對這枚炸/彈了如指掌。
萩原研二并不想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的身旁的友人,但現在這種情況,無非是隻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這個遊戲完全還原了小陣平死亡那天的事,包括這枚炸/彈。
但是這枚炸/彈,從專業角度來看,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在現實炸響的,小陣平也不太可能因此死亡。
所以萩原研二更傾向于,現在的遊戲隻是基于現實基礎的改變,和現實情況并不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