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當然不會松手。
這個世界有很多現在他還不能理解的東西,但是冒牌貨能知道他和小陣平過往的途徑,無非就是兩種,從他這裡,或是從小陣平那裡。
在他試探過對方沒有讀心的能力後,萩原研二就大概排除掉了前一種可能。
那麼如果那個冒充松田陣平的家夥,是從小陣平那裡知道的那些事情,就說明至少它接觸過松田陣平,也就是說他最開始的推測是正确的。
以現實世界的時間線作為标準,小陣平是在四年後來到這個世界,因為裡世界時間線的特殊性,他們會同時出現在遊戲中,并作為玩家參與遊戲。
其實在萩原研二喊出松田陣平的名字的時候,也并不能百分百确定心中的猜想。
畢竟一個活人變成了一隻手,這聽起來還是太荒謬了。
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萩原研二甚至懷疑自己是終于被這個見鬼的世界逼瘋了,不然哪有正常人,會在其他人的器官上看到朋友的影子?
不是一個人,也不是一個動物,甚至不是一件物品,而是附屬于某個人身上的一隻手。
但是當那隻手重重地錘在萩原研二臉上的時候,毫不客氣地打散了萩原研二所有的消極想法,就像是松田陣平曾經無數次做的那樣。
【好好給我振作起來啊,笨蛋!】
在那個瞬間,萩原研二的身體甚至快于了他的思想,他一把抓住了那隻拳頭,脫口而出那個名字:“小陣平!”
這個行為不出意料地激怒了對面的家夥,但同時這也讓萩原研二确定了本來還模糊的想法,這隻手的确屬于小陣平,或者說和真正的松田陣平有着莫大的關聯。
無論怎樣,他都要把這隻手帶走。
兩個鼻青臉腫的家夥,彼此握着手互相盯着對方,誰都不願意先松手,72号座艙外還适時的綻放了象征着遊戲即将結束的煙花,這個場景看起來多少有些無厘頭的搞笑。
腳下早就被丢到一旁的計時炸/彈滴滴的聲音逐漸變得急促。
萩原研二眯起眼睛:“時間快要到了哦,你再不讀題的話,時間就要來不及了呢。”
他已經知道了其中幾道題的答案,這次他有把握能得到更多的分數,得到分數能讓他在現實世界中的身體康複的更快,他現在也需要可以自由活動的身體,去驗證一些他的猜想。
它的心情顯然糟糕到了極點,冷冷地勾起嘴角。
這個表情讓萩原研二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就聽到它開口吐出了一串亂碼。
“求$\lim_{x \to \infty}…… \left(1+\frac {1} {x}\right)^x$。”
萩原研二:“……下一題。”
它冷笑:“沒有了,這次隻有一題,一題一百分,請作答。”
萩原研二簡直想要把腳邊的炸/彈扣在這家夥的腦袋上,他想到過為了增加難度,每次考試的題目可能不會相同,但是卻沒想到題目竟然可以毫無相關性,這個家夥竟然可以無恥到這個地步,拿出這種題目,還不如直接算他零分好了。
萩原研二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嘴角:“有紙和筆嗎?”
它挑眉,用右手在口袋裡摸了兩下,居然真的摸出了一張白紙和筆。
萩原研二毫不猶豫,大筆一揮在白紙上寫了‘萩原研二’四個字。
“怎麼樣?寫名字總要給分吧?”
它那雙冷色調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萩原研二,愈發不像是人類的眼睛,同時右手準确的抓住了萩原研二斜刺向左手臂的工具剪,和正常形态的人類左手不同,它的右手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再次異變,五指指尖漆黑尖銳,深深的刺入萩原研二的小臂,鮮紅的血液滴落。
萩原研二額頭上滲出冷汗,但他握着剪刀的手指卻更緊,任由那非人的五指在肌肉中越刺越深,同時剪刀的刀鋒也一寸寸的逼近它的手臂,手臂上被劃出了傷口,傷口中墨黑色的液體流出,和萩原研二的血滴落在一起,就像是冷水遇到沸油,發出滋滋的聲響。
它看到那幾滴交融的血液,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麼,表情變得極度陰狠,抓着萩原研二的手不再保留力度。
萩原研二的腕骨發出可怖的摩擦聲,反向彎折,手指無力的松開,剪刀哐當一聲砸在座艙鐵質的艙底。
它凫青色的眼睛裡倒映着青年不甘心的表情,它冷笑着一字一頓地強調道。
“去找你自己的松田陣平,這隻是、我、的!”
*
萩原研二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明亮的陽光充滿着病房,淡淡的消毒水味萦繞在鼻尖,正對着病床的電視櫃上,擺放着由幾種無香型鮮花組成的花束,精神抖擻地盛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