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郁的大掌猶如烘烤過的幹柴,順着他細白的皮膚一路向上,所過之處都燎起火辣刺痛感。
遲郁相當坦誠。
“怎麼是胡說八道?我審美正常,勇于承認你好看,還能欣賞得了你的好看。有什麼問題?”
他拎起元起的胳膊,按了兩下少年的肌肉仍舊緊繃,皺眉不耐地拍了一巴掌,“放松。”
男人沉暗的嗓音帶着撩人笑意:“又不是誰都像你一樣,專喜歡醜東西。”
元起被他擺布來擺布去,早已沒了氣焰,臉紅了個徹底。
沒一會兒,遲郁又嗤笑一聲,有意壓低聲音在他耳邊:“少爺,你身上這麼燙,等下不會直接化形了吧?這房間放得下嗎……”
元起忍無可忍,清冷的聲音帶了絲憤然:“閉嘴!”
遲郁聳了聳肩,終于閉了嘴。
按完,理療師通知藥浴準備好了。
遲郁直起身,這才發現元起白皙勁瘦的身上滿是深深淺淺的紅痕,有些部位隐隐有破皮的痕迹。
遲郁有些驚異,一個男人,皮膚怎麼能脆弱成這樣。又有些懷疑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寬大,骨節分明,手背青筋凸起,因為常年訓練實戰,掌心有不少薄繭。
是有點糙。
鬼使神差地,他問:“疼嗎?”
元起正埋頭試圖将浴巾固定在腰間,聞言搖了搖頭。
下一秒,遲郁徑直将人橫抱了起來。
元起猝不及防,手本能抓住他的肩膀:“你……”
遲郁輕笑:“系那麼緊做什麼,等下又要脫。”
嘴被一雙骨節分明,細膩卻不柔軟的手捂住了。
遲郁挑眉,呼出的熱氣和元起掌心的濕意相撞。
“你,”自幼被教授禮義廉恥的元起不能理解,“你到底是怎麼長這麼大的,怎麼……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遲郁笑了,薄唇的震顫和氣息激得元起縮回了手。
“男人堆裡長大的粗人,沒人教過那些忌諱。”
浴室巨大的池子裡彌漫着一股濃郁的草藥香,遲郁把元起輕輕放了進去,溫熱的摻雜了藥液的水漫過紅痕遍布的身體,他僵硬了一瞬。
遲郁秒懂:“疼了?”
元起忍耐着搖頭,閉上了眼睛。
睫毛上卻忽然被呼上一股熱氣,元起驟然睜大雙眼。
那人湊得很近,探尋的聲音落在耳邊:“是有點破皮。”
“皮膚受了傷,龍鱗也會受傷嗎?”
元起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後背緊緊貼上石壁,不知道為什麼,他的靠近讓元起渾身的毛孔都戒備,不知道是緊張還是興奮。
元起調整着呼吸,心中反複默念。
他不着調,他不着調,他不着調。
他長得醜,他長得醜,他長得醜。
甚至在腦海裡構築了一張值得同情的醜臉。
做完心理建設,元起開了口:“不……”
“會”還沒脫口,綁了半天的浴巾就被那人一把扯下了。
男人的大掌還托了一把他的尾椎骨,免得他摔在池底。
遲郁一本正經:“變身我看看。”
元起:“……”
*
接到徐舟客緊急呼叫的時候,遲郁剛用熱水泡過澡,挫過掌心的死皮。
他對着床頭的台燈看着自己發紅的掌心,腦子裡想的卻是元起捂他嘴的掌心觸感。
差别真大。
是因為他是龍嗎……
枕邊的手機震了震,是緊急呼叫的模式。
遲郁徑直接通。
“遲哥,我們派去盯梢元宅的線人被抓了。”徐舟客語速很快,“定位器顯示是在後山山洞。”
他頓了一下,“那條龍也在,需要你支援。”
遲郁已經在往腰帶上盤裝備:“多久了。”
“五分鐘,檢測到他生命體征異常,我第一時間請示總部通知你。”
裝備好□□和匕首,遲郁偏頭望向窗外靜谧深藍的天空。
不應該啊,天是有些陰,但是沒有下雨的迹象,也沒有雷聲。
“知道了。”
按滅了通訊,遲郁徑直去了後山。
越靠近洞口,越能聞到一股腥腐的氣息,夾雜着血腥味。
遲郁用手電照亮棧道路面,碎石子鋪就的路面上綿延了一路滴滴答答的血迹。
撥開洞口的草,舔舐咀嚼的聲音放大,混合着野獸震顫的低吟。
遲郁皺了眉。他反手拔出匕首,輕喊了一聲。
“元寶。”
下一秒,洞内的聲音一頓,一條碩大的堅硬如鐵的黑色尾巴甩了過來。
遲郁閃身躲過,手中的匕首精準戳中尾端鱗片與鱗片的縫隙間,遲郁用力執刀嵌緊,龍哀嚎嘶吼,巨大的頭顱在洞内撞擊得碎石遍地。
直到龍鱗被生生剜下來一塊。
龍尾拍到洞口,碎石紛紛落下。
月光下,那條龍通體黑色,鱗片像是玄鐵一般,漆黑光亮。
遲郁有片刻目眩。
他低頭去看掌心發燙的黑色鱗片,尾端沾了點粘膩血迹。
和遲念翁留下的那片,極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