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面上兩位女子的投影忽然淌下血淚,電子音陡然拔高:“新人交杯!”
監控鏡頭上的紅點熄滅,現在無人能看到兩人動作。
夏炎淵察覺到了這點,将酒盞拿起,再次遞給付靈瑤。
既然是遊戲,就放縱自己沉迷一次吧。
付靈瑤沒有拒絕,接過杯子,與他右臂勾連,仰頭喝淨手中酒。小麥香伴随碳酸飲料的甜味一同下肚,甜蜜中混雜着苦澀,如同她的心情。
也不知道未來誰能和他共度餘生,她第一次有點妒忌這個素未謀面的人。
夏炎淵取走她手中杯子,放置回托盤上,機器人晃晃悠悠退下。再回身時,他一隻手指腹抹開她唇角酒漬,另一隻手順勢托住後頸不許她退。
機械齒輪脫扣的聲響響起,腳踝鐐铐應聲而開。楓老師猛地推開緊急出口大門,門與牆壁的撞擊聲在禮堂回響。
“好了,遊戲到此結束。”
付靈瑤猛然低頭,一個吻偏移了方向,落在她眼睑,像蝴蝶撫過将融的春雪。
楓老師看到了!
她漲紅了臉,羞赧地邊脫身上的嫁衣邊快步從她身邊掠過:“我先下樓,車邊等你們。”
夏炎淵不滿地揉動手腕,走到楓老師面前:“流程還沒結束就趕人。”
楓老師朝他翻了個白眼:“我再不來,有人怕是要在這裡洞房了,回家繼續去,外面眼睛多。”
“不會如此草率。”他自信回答,“一切都必須完美。”
他有信心令她抛棄顧慮。
回到家,付靈瑤立刻借口很晚了要睡覺,把自己鎖回屋子裡。
第二天天不亮,她從夢中醒來。
她昨晚做了一堆夢,一會兒回到八歲時,被以為爸爸肯定會挽留的媽媽,趾高氣揚地帶離家門,一會兒變成了十七歲的她,賭爸爸仍對自己殘留親情,跟他談判前途。最後,她到了那間律師事務所,夏炎淵在協議末尾簽下名字,給了她一個短暫喘息之處。
付靈瑤深吸一口氣,看了眼手機,還不到六點。
算了,不睡了。
她從衣櫃裡抽出運動服,洗漱完畢,綁好馬尾,在門廳穿好鞋,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初冬晨風帶着寒意,她小跑穿過别墅區精心修剪的草坪,試圖用凍人的風冷靜頭腦。
保持距離,付靈瑤。她在心裡告誡自己,遵守職業道德,不要越界。
她的思緒又回到了昨天的密室。在婚堂,夏炎淵借着角色扮演的名義,慢慢靠近穿着嫁衣的她。他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細密的陰影,呼吸間帶着鋪天蓋地的白牡丹氣息。
手指無意識地撫過眼睛,付靈瑤強迫自己停止回憶。停!不要再想了!她猛地搖頭,加快了步伐。
繞着别墅區跑了一大圈後,太陽終于升起,金色的陽光灑在石闆路上。她平靜住思緒,準備回家。
就在她拐過最後一個彎道時,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在距離别墅不遠的梧桐樹下,一個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男人正蹲在地上操作着什麼。
付靈瑤放慢腳步靠近,眯起眼睛,那人手裡操作的分明是一台無人機,屏幕上正顯示着從高空俯瞰自家别墅的畫面。
她的心跳驟然加速,像隻察覺危險的貓科動物般繃緊背脊,繞到距離對方側臉三米處,記下了他的特征,這才以足夠引起注意,又不會刺激到可能的危險分子的低音量說:“先生,這裡是私人住宅。”
男人明顯抖了一下,臉沒有轉向她,壓低棒球帽帽檐,趁她不注意,背起包拔腿就跑,天空中的無人機調轉了方向,尾随他一起消失。
付靈瑤立刻給物業打了電話,描述了男人裝束,讓他們攔住他。
她抿緊嘴唇,快步走回别墅。
指紋解鎖,關門,反鎖。付靈瑤撥通了夏炎淵的電話。
“嗯?”電話那頭的聲音帶着剛睡醒的沙啞。
“家門口有私生粉用無人機偷拍。”她直奔主題,聲音刻意保持平穩,“我記下了他的長相,需要通知遠哥報警嗎?”
電話那頭傳來衣料摩擦的窸窣聲,像有人從床上彈起來。
“你受傷了沒?”夏炎淵的聲音帶着她從未聽過的緊張。
“沒有,他聽到我聲音就跑了。”
“我馬上下來。”
付靈瑤挂掉電話,坐在書房裡快速繪制那張臉,筆觸精準的速寫很快完成。
夏炎淵抽走速寫,把馬克杯推到她面前,杯中熱牛奶冒起白色的煙霧。
“高遠現在帶人過來。”他的聲音低沉。
付靈瑤點點頭,拿起杯子,她的手有些抖,不得不再伸出一隻手輔助。
等她喝完,一雙溫暖的手覆上她的肩膀。
“吓到你了。”夏炎淵的聲音很近,呼吸拂過她的耳際,“已經很久沒有私生粉在我周圍出沒了,估計是因為最近炒作跟光星的CP,是我的疏忽。”
付靈瑤僵住,昨天那個吻又浮現在腦海,她的耳根開始發燙。
她僞裝強硬地撥開他的手:“既然這樣,我給桃枝打個電話,讓她也小心。”
高遠很快到達,一進門就開始雷厲風行地布置任務。
“小張負責檢查所有網絡設備,小李帶人排查多餘的物理攝像頭,小王去調小區監控……”
他快速交代完,才轉向站在一旁的付靈瑤,接過她手裡的畫。
高遠臉色凝重:“這人我眼熟,圈裡有名的職業私生粉,居然盯上了老闆。”
他迅速打電話聯系了相熟律師。
“老闆,律師和我都建議琳達老師立刻搬出去。”高遠挂電話,語氣溫和但态度堅決,“不管後續取證,還是預防輿論風險,都不适合再讓琳達老師跟您同進同出。”
付靈瑤幾乎立刻點頭:“好,我現在就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