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靈瑤将剛剛做好的咖啡輕輕放在桌上,低聲道:“先生,您要的咖啡。”
阿力伸手端起杯子,隻抿了一口就重重摔回托盤上,褐色的液體四處飛濺,跟上次在綜藝後台摔杯子一模一樣。
“這是給人喝的嗎?重新做!”
對他會找茬有預期,付靈瑤維持住職業微笑:“好的,我馬上去換。”
她剛轉身,背後傳來一聲輕歎。
沈硯冰似乎終于從拍攝狀态中注意到這裡,嗓音溫和:“阿力,别這樣。”
阿力冷哼一聲:“硯冰,就是因為你脾氣太好了,酒店才派這種沒有業務能力的人對接。”
沈硯冰微微搖頭,目光落在付靈瑤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歉意的笑:“抱歉,我的經紀人脾氣急了點。”
他在演溫柔的好人還是?
付靈瑤垂眸,遮住自己探究的眼神:“我馬上去換。”
沈硯冰站起身,從西裝口袋裡取出一方手帕,優雅而紳士地遞給她,聲音輕柔得如同奶油:“擦一擦吧。”
她接過手帕,低聲道謝,卻在轉身的瞬間聽到他對經紀人說:“不過,閑雲堂的服務确實該整頓了,連基礎飲品都做不好,怎麼配得上高端酒店品牌?”
阿力立刻會意,嗤笑道:“這種低級錯誤,換做别的藝人,早就投訴到底了。”
他抓起濕巾,裝模作樣地擦拭沈硯冰的袖口,可那裡明明一滴咖啡都沒沾上。
付靈瑤的腳步一頓,唇角扯出一絲諷刺的弧度。
輕飄飄幾句對話,責任全推給了她。
她終于确認。
沈硯冰不是來解圍的。
他是來,踩着她,維持自己“溫柔紳士”的人設的。
付靈瑤回身屹立,不卑不亢地說:“經紀人先生,閑雲堂的咖啡豆和制作流程都是按照國際标準執行的,如果您對口味有特殊需求,專業咖啡師就在現場,随時根據您的偏好調整配方。”
我們做了充足的準備,服務态度沒有問題。
“畢竟,人在重大場合,因為精神緊張等原因,口味發生變化很正常,比如有的客人就喜歡點更濃烈的煙熏味。”
是你自己口味與大衆不同。
她伸出袖口,露出剛才濺上去的咖啡印:“但是,您僅僅因為口味不合适,就向服務人員潑灑飲品。被喜歡捕風捉影的媒體知道了,很容易引申為沈先生本人私下對勞動群體的不尊重。”
你卻借此惡意發揮拿捏人,也不怕砸了自己的金飯碗。
“今天這種重要場合,實在不适合發生這種誤導性新聞,您說呢?”她一邊說,一邊伸出食指指向窗外,暗示有人注視這裡。
阿力相信了她的誤導,沒法再做進一步動作,惡狠狠地盯着她:“你上司呢?讓他出來道歉!”
沈硯冰無奈地按住他的肩膀,看向付靈瑤,眼神依舊溫和卻毫無溫度:“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
付靈瑤微微鞠了一躬:“我們很樂意為客人創造舒适環境,您有需求歡迎随時提出。”
“你先出去吧。”
她點頭,轉身離開。
出了房門,她立刻找主管彙報了詳細的事情經過,話裡話外着重點明阿力搞這麼一大通的用意:沈硯冰經紀人對我的職級不滿意,要比光星更高的特殊待遇。
“我知道了,你不用回去了,去發布會現場幫忙吧。”
主管了然,帶着主廚去沈硯冰房間。
“您好,沈先生,我是閑雲堂禮賓部主管。我們主廚帶了剛從意大利空運過來的咖啡豆,親自為您團隊服務。”
阿力臉色終于舒緩了些:“就是,我們硯冰是今天最大号的代言人,一個小喽啰怎麼配。”
大宴會廳,大屏幕上顯示美頌代言人發布會,頭頂燈光傾瀉而下,将展台中央照得如同白晝。正式發布會還沒有開始,媒體、攝像和記者已經準備完畢。
付靈瑤站在會場側邊,這裡是她自己特意選定的位置,既能縱觀全場,又不引人注目。
她迅速檢查了一遍座位表,再次佩服品牌方負責安排座位的高手。
這位高手特意将光星團隊和沈硯冰團隊安排在舞台兩側,中間隔着品牌高管團。這種安排既符合兩人"表面朋友"的關系,又能避免他們直接接觸,還沒有上下等級之分。
兩位代言人正在進行最後一輪走位。半小時前阿力到宴會廳,一看就直皺眉,然後讓助理從車裡搬了好幾個反光闆和補光燈,連帶之前本來就有的,現在台下擺了……
付靈瑤細數了下:“一、二……八個,娛樂圈反光闆軍備競賽現在越來越誇張了。”
整排的反光闆把第一排和舞台之間的空隙擠得滿滿當當,連帶有些座位的視線也被影響,付靈瑤和其他服務員趕忙重新整理,又是一陣忙活。
不過效果确實好。阿力特意拍攝了照片,放到大屏幕上給安東尼看,他臉上褶子少了一大半,年齡至少減了十五歲。
品牌營銷劉總監見此,便說:“多謝了,那就全程擺着吧。”
阿力明顯本來隻準備給沈硯冰用,聽到他的話,不好意思再收回:“行行,沒問題。”
光星先上台走位,蹭上了光,他的皮膚吹彈可破,嫩得像嬰兒。
沈硯冰壓軸上台,根據工作人員的說明走了一輪,然後自顧自地走到主席台,拿起上面的話筒。
“今天特别開心能和老朋友夏炎淵夏老師一起參加這個活動。”他轉向台下,伸出雙臂,“夏老師,不上來一起嗎?”
付靈瑤的指甲幾乎要嵌入掌心,沈硯冰在她這裡毫無信用,她第一反應就是這分明是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