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做就做,付靈瑤快步走向儲藏間,找出她未完成的鐘雲飛肖像畫。
夏炎淵的眼神在看到畫布的瞬間冷了下來。
付靈瑤把畫架支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翻出顔料和畫筆,故意把調色盤弄得叮當作響,專注描繪鐘雲飛含笑的眉眼。
夏炎淵湊到她邊上,聲音平靜得可怕:“這就是你說的絕招?”
付靈瑤頭也不回:“是啊,請不要打擾我,謝謝。”
夏炎淵冷哼一聲,在她旁邊的沙發坐下,打開筆記本電腦。屋内隻有畫筆在畫布上摩擦的細微聲響,還有敲擊鍵盤的聲音。
畫了一會兒,付靈瑤悄悄擡眼,發現夏炎淵的視線根本不在屏幕上。
他正死死盯着她的畫,下颚線繃得緊緊的。察覺到她的目光,他立刻垂下眼簾繼續敲鍵盤,但付靈瑤已經看到了他眼中翻湧的暗色。
她故意換了一支細筆勾勒鐘雲飛的唇線,動作輕柔得像在撫摸情人的臉。
鍵盤的敲擊聲停了。
“我記得你說過,”夏炎淵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這幅畫隻是感謝他選擇你們做項目。”
付靈瑤嗯了一聲,繼續作畫:“所以呢?”
“需要畫得這麼……”夏炎淵頓了頓,“細緻入微?”
付靈瑤轉頭看他,露出一個無辜的微笑:“我是職業畫師,專攻超寫實油畫,大明星。細節決定成敗,你懂的。”
夏炎淵的指節泛白,太陽穴突突跳動。他平生最痛恨的就是失控,而現在,他不僅控制不了局面,甚至又要第二次面對她壓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他站起身,把筆記本電腦搬到了背對畫闆的窗前吧台上,不至于一扭頭就看見畫面具體内容,再被那幅畫逼瘋。
付靈瑤施施然端起畫架,把全部工具搬到了吧台另一端,正好讓畫面在夏炎淵的視線範圍内。反正有手環的限制,他逃不開。
“在我面前畫别的男人,你膽子不小。”
“我們馬上就不是夫妻了。”付靈瑤扭頭直視他,“我想畫誰就畫誰。”
出乎她意料,夏炎淵反而露出了令人心驚的笑容:“好啊,繼續。”
付靈瑤遲疑地沾了沾钴藍色顔料,轉而描繪衣領。
夏炎淵目光如鷹隼般鎖定她的每一個動作。當付靈瑤重新開始勾勒鐘雲飛的眼角時,他起身靠在窗邊,掏出手機開始錄像。
“你幹什麼?”她的畫筆懸在半空。
“記錄你的創作過程。”夏炎淵調整鏡頭角度,“我的老婆付靈瑤女士在婚姻持續期間,深情為情夫作畫。你說如果這段視頻爆出,鐘經理和他的酒店集團要做多少公關才能度過危機?”
付靈瑤的畫筆啪嗒掉在調色闆上,濺起一片顔料。
“混蛋!”
她氣到極緻,狠狠撞到他身上,雙手緊緊揪住他的襯衫領口,用力推搡他的胸膛。
“你除了威脅還會什麼?”她憤怒地大聲質問,“把我綁在身邊,監視我的一舉一動,現在還要毀掉别人的名譽,要點臉吧你。”
夏炎淵被她推得後退半步,手機掉在地上。他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剛好讓她無法掙脫又不會疼痛:“我在保護我的權益。”
“你的權益?”付靈瑤冷笑,“你的權益就是把我當成你的所有物?”
她猛地抽回手,轉身抓起調色盤往夏炎淵身上砸去。
夏炎淵敏捷地側身避開,但付靈瑤已經撲了上來。她雙手沾滿顔料,不管不顧地往他襯衫上抹,很快那件價值不菲的定制襯衫就變成了抽象畫布,各種顔色在潔白的布料上暈開。
夏炎淵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襯衫,眉頭微蹙,卻沒有發怒,他再次抓住她的手腕,但付靈瑤像隻被激怒的貓,擡腳就往他小腿上踢。
夏炎淵站在原地,嘴唇抿成一條線,任由她在自己身上發洩。
踢累了,付靈瑤換了個方式,擡起沾滿顔料的手,在他胸口用力一推,把他按坐在地上,指着他的心髒問:“這幾天我受夠了。你把我當什麼?囚犯?寵物?還是你的附屬品?”
她的聲音越來越高,最後幾乎是在喊。
他臉上表情像不可置信又像在傷心,伸手想碰她的臉,被她躲開。
“說話啊!”她用盡全力嘶吼,“不是挺能說的嗎?威脅我的時候不是很厲害嗎?”
“我隻是不想離婚。”他的聲音低沉。
“不想離婚就用手環綁住我?你知道我多讨厭這樣嗎?給我好好聽着,”付靈瑤喘着粗氣,手指在他鎖骨上留下五道顔料指痕,“我不是你的附屬品,不是你可以随便控制的道具。”
夏炎淵盯着這個爆發出驚人力量的女人,眼神中隻剩下了悲傷。
“你知不知道,”付靈瑤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被迫和一個人形影不離是什麼感覺?連最基本的私人空間都沒有,我真的快要被你逼瘋了!”
夏炎淵沉默了片刻,伸手夠起掉落的手機,關掉了錄像。
“我删掉。”
“什麼?”
“你作畫的視頻。”他拿出手機,當着她的面删除了錄像,“我隻是……不知道怎麼做才能留住你。”
他的語氣如此不安,讓付靈瑤愣了一下。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夏炎淵,不是那個在鏡頭前遊刃有餘的影帝,也不是那個在商場上冷酷無情的夏總,隻是一個不知道如何表達感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