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坐在海邊的礁石上,海風吹起她的黑發,陽光打在她姣好卻滿是苦色的面容上。她緊抿嘴唇,片刻後仰天長嘯。
“天殺的為什麼隻有我的任務是修正劇情啊啊啊啊!”
“果然便宜沒好貨。死系統,就不該聽你的狗嘴開那個九塊九盲盒!”
“什麼叫這個賽道沒人搶?”
“你的意思是讓我和潛在的幾百個穿書者鬥智鬥勇?”
浪打在礁石上,少女破口大罵了半個時辰後才終于揚起一個真心實意的微笑。
“有道理。”
“修正劇情确實比救贖她要簡單點。”
她像是突然頓悟了什麼天大的秘密,猛地從礁石上站起來,纖細的手指着遠處幾乎和地平線融為一體的小漁村。
然後用她最無辜的臉吐出了最惡毒的話。
“把她身邊的什麼親人、朋友、愛人全殺光就好了。”
……
漁村的夜晚,天是藍紫色的。
空氣有些粘膩,二牛蹲在地上,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盯着地上黑黑白白的棋。
片刻後,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挫敗地後仰躺在地上。
“啊啊啊,又輸了。”
二牛對面,離溫托着臉笑了起來。
“你要是赢了我,我屋子裡小花送的貝殼你随便挑。”
聽到這,二牛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真的?”
離溫點點頭:“當然,我什麼時候騙過人?”
二牛冷笑一聲,開始掰着手指數:“上次你說帶我去海邊玩,結果把我綁在大石頭上看你玩。”
“上上次你說帶我放炮。結果茅房炸了,你跑了,我被我媽吊起裡打了足足兩個時辰!”
“上上上次你告訴我小花最喜歡烏龜。我捉了一隻綠毛的當生辰禮物送給小花。結果她半個月都沒有理我!”
“還有上上上上次……”
離溫讪笑着打斷了二牛,心虛地撓了撓下巴。
“這次保真!”
二牛狐疑地看着她:“保真?”
離溫狠狠點頭:“保真!”
二牛伸出手:“那拉鈎。”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等我下五子棋赢了你,屋裡的寶貝随便我挑!”
“好好好!”
“李二牛!回家吃飯了!”洪亮又有中氣的聲音跨越半個小漁村傳過來。
一臉嬉笑的二牛立刻收起笑臉,朝離溫擺了擺手後扭頭就跑走了。
“我明天再來!”
離溫也揮了揮手。二牛走後,離溫坐在了他的位置,端詳着棋局。
白棋織了一張看似密不透風的網,明面上黑棋無法破局。
思考片刻後,離溫拿起黑貝殼與自己博弈。
但也不是毫無破解之法。
二牛太小,不敢以一子賭全局,可是她敢。
離溫毫不猶豫跳進了白棋的圈套,但也毫不意外被壓制了。
她不急不慢,悄無聲息地在白棋之上編織了一張黑網。
落子無悔。
直到白棋再無翻身的可能,離溫長呼了一口氣。
這盤棋下得時間有點長,天已經完全黑了,小漁村家家戶戶點起了油燈,照亮了村子裡唯一的石闆路。
離溫住在漁村最裡面的位置,這條路也是離溫的阿姊起頭,和村裡人一起修的。
小小的離溫走路還不穩當的時候,就喜歡到處亂跑。
直到某一天,幾個鬧騰的小孩,從沙灘追逐到村口,紛紛被石子路絆了一跤,膝蓋和掌心被磨的血肉模糊。
鐘滿連夜和村民開了個小會,一商量,果斷拍闆。
修路!
于是,一條青石闆路,從離溫家開始,從村尾延伸到村頭,就這麼建成了。
離溫拿着收拾好的棋子和棋盤,順着路望向遠處。路的盡頭隐入黑暗,像被什麼怪物一口吞了下去。
雨滴落在離溫白皙的臉上,順着輪廓滑落在她的粗布麻衣上,點出一圈一圈的水印。
直到淺紫色的衣服變成深紫,離溫才一邊活動着酸痛的脖子進了屋。
阿姊今天應該也不會回來了。
離溫把東西放到桌子上,點燃了燈。
一道黑影落在她腳邊,離溫原本皺起的眉頭一下子舒展開了。
“阿姊!”
她驚喜地轉過頭,卻在看見來人後,把未出口的半句話咽了回去。
離溫神色又變得正常。
門口,帶着鬥笠的一男一女悄無聲息地站在那裡,兩人的衣服都濕了大半,鞋上還沾着半幹的泥塊。
雨越來越大了。
“先進來吧。”離溫說。
“多謝。”
幹淨的地闆印上了兩串泥濘的腳印,離溫給兩人倒了熱茶。
女子打着哆嗦喝了口茶,胃裡終于感到一陣暖意。
“多謝姑娘相助。我和夫君是閑散的獸師,一路漂泊,看這裡風景不錯,想在這裡小住兩天。沒想到還沒來得及找好住處,就下了暴雨。”
“晚上也不便去叨擾别人,這村子裡又隻有這裡開着門,所以就進來了。”
“希望姑娘不要介意。”
離溫擺擺手,表示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你們可以暫時住在這兒,還有一間空房。”
女子連連道謝:“多謝多謝。我們不會白住的,我和我夫君都是獸師,我們可以幹活。”
她一把拉過身邊默不作聲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