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钰拿開蓋在離溫眼睛上的手。
“不好意思啊我認錯人了。我說怎麼一年不見,柳小煙就長這麼高了?”
離溫正在糾結是馬上離開,還是轉身面對,身後人已經非常熱情地開口。
“你是柳小煙的新朋友吧!她終于交新朋友了!我可真是太開心了!我叫陳钰,從長遠鎮來的。你是哪家的小姐?”
錯過了離開的最佳機會,現在再走就不禮貌了。
離溫轉過身,看見了一個長着娃娃臉大眼睛的女孩。
“我不是哪家的小姐,隻是普通人家。我叫離溫。”
陳钰點點頭。
“看你這身衣服面料柔軟,應該是那個比金子還貴的錦雲鍛。成衣樣式雖然簡單,可做工精緻,走線也很整齊,藏着不少巧思。上面的花紋看起來随意,但是針腳密集無痕,絕對是找頂好的繡娘繡的。這身衣服挂出去賣的話,可以報價兩千兩。能穿的起這種衣服,我還以為你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離溫瞬間覺得身上這身衣服沉重了不少,走路都有些不自在。
陳钰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抱歉,我家是開成衣鋪的,經常和布料打交道。希望沒有冒犯到你。”
離溫僵硬地走到桌邊坐下。
“沒……沒事。”
陳钰是個自來熟,和柳煙也是舊識,對房屋的布局非常熟悉。
她輕車熟路走到櫃子旁,踮起腳在櫃子上面摸索着。
“兩個?”
陳钰從櫃子上拿下來兩個木盒。
離溫問:“這是?”
陳钰把兩個盒子打開。
一個放了姜黃斜褶紗裙和珍珠面簾。
一個放了一件淺紫束袖綢衫。
陳钰拿起拿起那個珍珠面簾和紗裙。
“這個一看就是給我準備的。”
她疑惑地看着另一件綢衫。
“那這一件是給誰的?她自己?也沒見過她穿束袖的衣服啊?”
離溫看着不說話,但心裡已經有了猜想。
“陳钰!”
柳煙回來了,她站在門口,發現屋裡多出來的一個人,看清是誰後驚喜地喊了出來。
“你怎麼來了?我還以為你今年不來了呢!我的天呐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啊!”
柳煙一路小跑過來。
陳钰笑着摸了摸她的頭:“以為我不來了還給我準備了衣服?”
“那不是以防萬一嗎?這不就用上了。”
柳煙拉起兩人的手。
“你們兩個應該聊過了。但是我還是要鄭重的互相介紹一下。離溫,這是陳钰,是我從小的玩伴,搬來都城後見面比登天還難。陳钰,這是離溫,是我在都城唯一的朋友。”
陳钰:“好了好了,不要客套寒暄了。”
三人圍坐在桌邊,像姐妹聚會一樣。
柳煙非常興奮,拉着兩人說個不停,陳钰話本來就多,離溫還是有些拘謹。
陳钰:“其實剛才我就想問了。離溫你是華都人嗎?第一眼見你的時候我就覺得眼熟。”
離溫搖搖頭:“不是,我是從無央國來的,這是第一次來華都。”
“那可能是我看錯了。”陳钰又指了指那間紫色的衣服,“那這衣服……應該是柳小煙給你準備的吧。”
柳煙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離溫。
“我怕你來了之後拘束,就事先按照你的穿衣風格讓府上的繡娘趕做了一套,沒想到你準備得很周全。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離溫肯定地點頭:“很喜歡。”
謝輕準備的和柳煙準備的,她都很喜歡。
“真的?那你把這件衣服帶走吧!都城的女子很少有你這麼高的,我安排尺寸的時候,我母親還以為我跟什麼浪蕩公子扯上關系了,差點要給我屁股打開花!”
陳钰和離溫聽到這,都沒忍住笑出了聲。
陳钰樂得仰着脖子大笑。
離溫也眯着眼睛。
聽着屋内時不時傳出笑聲,門口的小桃面上一片安詳。
“小姐好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真好。”
笑夠了,陳钰抹了把眼角的淚花,忽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
“對了,我昨天在街上碰見了一個大事。”
柳煙和離溫也不自覺壓低聲音。
“什麼大事?”
陳钰:“醉夢閣都知道吧。就是那個最有名的風月場所。昨天有人去鬧場子了。”
離溫:“……”
柳煙把兩個盒子合上放到一邊,又擺上一盤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瓜子。
她興緻勃勃:“誰去鬧了?怎麼鬧了?鬧成什麼樣了?”
陳钰:“兩個女子去的。一個嬌羞可愛,一個英姿飒爽。好像是因為被強迫消費兩人才鬧起來了。”
柳煙:“然後呢?”
“那可不得了!那個黑衣服的女生一看就是個練家子。結果老鸨硬要往人家懷裡塞人。烏泱泱一群,全湧上去了。”
柳煙哼了一聲:“早就聽說那裡經常不顧客人的意願強買強賣,生米煮成熟飯了,這錢不給也給得。壞心眼的,遲早遭報應。”
陳钰贊同點頭。
“不過這次,她遇到硬茬了。”她一臉憧憬,“那黑衣女子真是女人中的女人。一個氣浪就把一群人震飛了。我在外面的攤子吃飯都感覺到了一股強硬的氣流。”
“幹得漂亮!”
“聽說還把裡面的一個男倌吓失禁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呵,窩囊。”
陳钰遺憾地搖頭:“可惜她出門後就往反方向走了,看戲的人太多我也沒追上,連她長什麼樣子都沒看見。”
“但是身高應該和離溫差不多,嗯身形好像也挺像的……”
陳钰突然不說話了,柳煙嘴裡的瓜子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兩人在一番忘我的八卦讨論後,終于注意到了從始至終沉默的離溫。
離溫微微歎了口氣。
“是的,他确實失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