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着面被人說了這些話,若對上旁人,戰恺必然令他好看,奈何現下說這些不中聽的話的絕非旁人,他再氣再急也是無可奈何,隻得依舊溫和的問他一句:“何以見得?”
商隽遲裝作看不出他的臉色,仰頭笑道:“隻因對于此事,五師兄毫無信心可言,所以,作為師弟,我确實不想強人所難……”
不等他把話說完,戰恺已當仁不讓道:“好說,既然如此,不為别的,倒是要叫小師弟你看看你五師兄的能耐了。”
見他說着就是拍胸口打包票的動作,商隽遲立馬勸道:“千萬不要勉強。”要不要這麼捧場,之前看他說起萱姐與息年衡之間的情意深重,完全就是事不關己,這下讓他橫刀奪愛,他到底哪來的信心他可以把事辦下來啊!
當着連郁的面,又是自家師父的托付,戰恺無論怎樣都要争下這口氣!“不勉強,一點也不勉強。”
見他神情越發激動,商隽遲詫異的看了連郁一眼,這時,連郁對他一笑,而後轉頭對戰恺道:“你這樣說,往後發生什麼,千萬不要叫小師弟為難才是。”
戰恺白他一眼:“用得着你來說!”與其讓師父費盡心思來坑自己,還不如乖乖就範得了,他又不是不知道。
這便是作為弟子,待在忘途山紅未神女座下多年來讓戰恺尋覓出的求存之道了,自家師父是個說一不二的個性,為達目的可謂是不折手段,但凡是他老人家想做的事,橫豎是要給辦到的,誰都攔不住……
自然,除開神尊之外,幾乎也是誰都不敢攔她的……
所以,盡管在戰恺心裡,蔣盛萱不過一屆凡夫俗女,如何能将他配得起,可既然是師父有命,他就勉為其難的屈就應酬應酬她了。
和息年衡有關的事說完了,接下來就該扯一扯和少魔君應楚相關的事了。
這少魔君造訪是在今天中午,話說也就是兩個時辰之前的事,蔣盛耘一見他的面,頓時如臨大敵,整個人先是一僵,随後就全程一個冷淡至極的表情在待客。而沈挽旭,自是不會放過這個“斬妖除魔”的機會,直接就劍挑應楚,讓他留下狗命來!
商隽遲忍俊不禁:“這樣啊,還挺熱鬧嘛……”六師兄和天劍門的少門主都如此重視來人,可惜自己那時正睡着,看不了這場熱鬧。
“可惜應楚沒搭理他,就随意在人群中掃了一眼,興許是沒見着想見的人吧,便招呼也不打一聲就離開了。”
說這話的是連郁,他的話裡意有所指,能讓那少魔君想見一面的人,商隽遲自是明白在指誰。
“看來他是沖着我來的呀……”商隽遲也沒有回避這個話題,臉上的表情如同在說笑,“或許今晚他會去而複返吧,畢竟那位可是很難纏的‘楚楚姑娘’啊……”
“他休想!”不同于商隽遲像在說笑,戰恺對那應楚是真的深惡痛絕。
“小師弟,我們還是少和這些來路不正的人往來才好。”說到這應楚,連郁也給不出好臉。
“我們自是不同這些邪魔外道一般見識,非到必要時刻,也絕不主動打交道。可惜,我們不願搭理對方,對方卻總是故意貼上來。”商隽遲攤了攤手,臉上還是在笑,“往常和師父在山裡修行,自然是免了這些不必要的打擾,可如今下山曆練,便再也沒有多的退路,總不能讓人家覺得我們名門正派的,竟畏懼邪道妖人!”
話是說得深明大義,但連郁卻不忘再勸:“小師弟,我們自是名門正派的出身,犯不着和那邪道惡人一般見識。”
商隽遲點頭:“是啊,得饒人處且饒人,若對方知道分寸,我們自是不必趕盡殺絕。”
趕盡殺絕何其累人,他才懶得去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更何況,那可是連自家爹娘這等英明神武的人物都未曾做到趕盡殺絕的惡人,他再能耐也不至于能逾越了爹娘,還是好自為之着吧。
說到起勁時,車簾外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拍打聲,沈挽旭的聲音也随之而來:“你們樞機庫的,什麼要緊的話說個沒完!”
“與你何幹!”戰恺懶得将車簾推開,與他一簾之隔進行喊話。
沈挽旭沒好氣道:“該吃飯了!”自己在外面敲了老半天,裡面始終沒人答應,又聽不見裡面在商量什麼,心氣一上來,越發敲得急促了些,再不出來,信不信他把馬車給劈了!
旁人在外面敲門,若師父不勻,他在外面怎麼鬧騰都打擾不到他們的,定是師父有意讓他們知道些事,這才給他機會透出聲音來……原來确是大事,該吃晚飯了!
即便此刻正是行至城外,算得是個荒郊野嶺的地方,但藥王莊的仆人也是頂有能耐,不僅是桌子椅子都搬了出來,還一應準備了五菜一湯,色香味俱全。
商隽遲一邊端着飯碗認真吃飯,一邊認真聽着飯桌上各位的閑談。
時而聽到蔣盛耘說起前路正是通往成國捷徑,隻要沒有閑雜人等來攔路,隻怕不出五日就能進入成國國境;時而又聽到沈挽旭說起,他出得天劍門時偶遇了一夥邪道妖人正在為非作歹,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确是把那夥歹人給收拾了,可難保人家心中有憤會再來挑釁,不過也無須擔心,有他在這裡,定然能将歹人再度收拾得服服帖帖……
商隽遲看了他一眼,暫時沒說什麼,沈挽旭一與他的眼神接觸到,立即提議:“怎樣,隽遲師弟可有興緻一同……”
“我家小師弟才沒這個興趣呢!”生怕商隽遲被人拐帶了,戰恺急忙搭話。
沈挽旭被他搶白,不樂意道:“又不是在問你,你激動什麼。”
随即,沈挽旭又将目光落在商隽遲臉上,似乎期待挺他應承下來,然而,成人之美并非商隽遲的愛好,他正想拒絕得果斷一些,就聽連郁笑道:“我等做師兄的,自然不能給自家小師弟招惹禍患,你說是吧,六師兄。”
蔣盛耘被連郁點了名,這下就不能再置身事外了,于是,看在師父師娘的份上,他實事求是道:“少門主,我們家的小師弟常年被養在深山之中,比不得你這般江湖成名已久的正道俠士,雖然我們小師弟此番是為了曆練而來,然而曆練之事求穩不求快,還得循序漸進,所以,我們小師弟就不同少門主……”
“所以,就隽遲就不去摻和這些事了,哥,你是這個意思嗎?”這時,蔣盛萱将碗筷放下,也加入到讨論中來。
戰恺聽不得蔣盛耘說話的語氣,本想開口堵對方的話,哪知被蔣盛萱捷足先登,撇嘴道:“本就與己無關,憑什麼要去蹚渾水。”
蔣盛萱懶得去理他,隻對着商隽遲道:“我輩正道中人,鋤強扶弱,扶危濟困,如此天經地義之事,怎能說是去蹚渾水!”
商隽遲一笑,心道:大小姐啊,若真要鋤強扶弱,扶危濟困,隻怕那與天劍門少主對上的,才是弱,才是困吧,自己前去鋤強、扶危,不久等于去和天劍門少主對着幹嗎?!
試想一下,憑沈挽旭這秉性這出身,若他真遇上那本事大能耐大到他辦不了的惡人,指不定當時就打道回府閉門苦練了,也不至于現在興高采烈邀人同往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