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門主,你如今就是見證了,我說過些什麼,你可不能記不得啊!”商隽遲将譚夙拽下馬來,手拉着手對沈挽旭認真道。
沈挽旭被他噎住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最後還是世家修養起了重要作用,這等關鍵的時刻,硬是給他憋出來一句:“自甘堕落!”而後就一轉身,再也不去看他們一眼了。
“他好像被你氣得夠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眼見沈挽旭走得火冒三丈,譚夙還意猶未盡的歎了一句,“你呀你,就算你心裡偏私于我,也不至于為了我去和人家過不去啊,這沈少門主也是一番好意,可你呀……”
“可我呀……”為了讓自家便宜兄長足夠滿意,商隽遲厚着臉皮配合他,“心裡就惦記着我家好兄長了,别的什麼人,我根本就不想理。”
沈挽旭昂着頭走回蔣盛耘身邊去,氣得手都在抖:“你們樞機庫的好師弟,真是鬼迷心竅了!”
戰恺見他這苦大仇深的樣子,忍着笑意,捂住臉後回他一句:“年紀小不懂事呢,他吃點虧就知道了……”
連郁雖然嫌棄戰恺的動作太誇張了,卻是主動站過來幫他擋在了沈挽旭跟前:“我們做師兄的,自是要替自家師弟多擔待着點……隻是有的苦頭,還是得讓他自己撞上了,他才能長記性啊……”這樣一擋,戰恺得以伏在他的背後一逞笑意,不至于憋得太難受。
蔣盛萱這時也打馬靠過來,加入了閑聊:“依我看,小遲對那人正是上頭,還熱乎着呢,我們越攔着,他越是放不了手,來日方長,我們總規有辦法将小遲勸回來的。”
沈挽旭冷哼一聲,看上去臉色依舊不佳,實際上已經心情好了不少,就是嘛,他就不信了,自己一幫名門正派,清風朗月,正氣淩然,竟會抵不上一個邪道妖人了!
蔣盛耘也跟着點點頭:“言歸正傳,五天後就要到不盈谷迎親的前站了,家父已經安排了董叔在那裡接應我們……”說到這裡後,他特意看了看蔣盛萱,“萱兒,這最後的五天,莫要再生出什麼變故才好啊。”
“這可保證不了呢!”還有五天就要披上嫁衣了,作為準新娘,不得不說是有些心情激動。本來蔣盛萱是不想刻意去想這些事的,然而,有人哪壺不開提哪壺,她避無可避,也隻好正面迎擊了,“你們都看到了,這一路上先有雲霄宮的少魔君應楚大駕光臨,後有玄元神宗的獨苗少主親自護送,外加還有若水派、珑凰齋、盛劍集等門派的熱情款待,更不用說如今這長善門的門主執意尾随了,邪道十大門派啊,我這是何德何能,不過是嫁個人,居然他們個個都冒出來了。”
蔣盛耘聽出了她情緒的起伏,就隻管對她寬慰:“萱兒無需憂慮,有我樞機庫的師兄弟在,更有天劍門和長歌山的各位師兄師姐們幫襯着,最後幾天,出不了亂子!”
蔣盛萱擺了擺手,露出一個勉強的笑來:“是啊,看小遲和他家義兄和睦相處的樣子,想來在我出嫁前,他二人是不會有什麼吵架拌嘴的事的,至于後面的事嘛……”
“後面的事?”她的欲言又止,讓沈挽旭皺起了眉。
這藥王莊千金,不僅生得傾城絕豔,更是有一副玲珑心腸,比起她那溫吞儒雅的兄長,這位大小姐,才是更難纏的。
“後面的事,我們便各自承擔了吧!”蔣盛萱故意說些話引人遐想,又故意的适可而止。然後就在大家的目送中,背影蹁跹的移駕回了自己的馬車裡。
“這一個個的……”之前在商隽遲那裡受了氣,如今又被這藥王莊的大小姐逗着玩,沈挽旭氣得呼呼的,但身旁還有要仰仗自己的衆人,沈挽旭想着自己不可在人前失儀,強打了精神,吆喝了一聲,“啟程!”接着就策馬沖出,任誰喊他都不肯回頭。
“這樣子怎麼行……還是得有誰跟上看看,少門主一人落單,很是危險啊……”蔣盛耘說這話時,目光是落在了唐钊钊與向娉茵所在的位置。
“要不,就钊钊師姐去吧……”向娉茵很明事理的如此提議,“沈少門主所騎的是一匹好馬,我這坐騎,隻怕是不易追上的。”
唐钊钊也沒有扭捏,這就打馬追趕了上去。
待這二人你追我趕的跑遠了,戰恺開始打趣:“想來,喝過了蔣大小姐的喜酒,下次就該喝沈少門主的喜酒了。”早些把這沈少門主打發出去,也省得他老是對自己師父有些不切實際的惦記。
“隻怕好事多磨啊……”連郁知曉他對人家這麼熱心腸是源自何故,似笑非笑道,“人家長歌山家教甚嚴,可不是什麼人都看得上的。”
“說得也是啊……”戰恺琢磨一下,就他……人家家裡的長輩們未必看得上呢!
蔣盛耘也跟着笑了笑,接着就避開了旁人,招呼戰恺和連郁一邊到去說說正事。
現在看來,自家小師弟受人蠱惑不堪重負,沈家少門主又是個剛愎自用的,唯有同為師兄弟的他們三人可以聊些正經事了。
戰恺連郁互看一眼,心想你所謂的正事不就是關于你妹妹出嫁一事,在他二人看來,這也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舉世橫望,五國縱覽,除了自家師父渡化神尊之事,無一事不可謂無關痛癢。
“五師兄,七師弟,關于長善門門主一事……”就是起了個頭,緊接着蔣盛耘就開始歎氣。
戰恺能體會到這事有多一言難盡,隻是,既然他有心起頭,這事就還需說道個究竟:“除惡務盡,這是我樞機庫長久以來對弟子們的教導,那邢霖自打接任長善門以來,為惡之舉罄竹難書,原本我樞機庫就有清剿長善門的打算,這回他送上門來,豈不快哉……”
為了大局着想,不能被閑雜人等影響了師父渡化神尊的大業,連郁也道:“若他安分守己也就罷了,若他一意孤行,我們師兄弟三人聯手,難道會拿不下他!”
“說來也是可憐人啊……”蔣盛耘又歎了一聲,接着就沒了下文。
戰恺也懶得去估摸他到底存了什麼心思,很仗義的就道:“不盈谷的那位表小姐,若真是無辜之人,我們自當提她考慮,如此窮兇極惡的兄長不認也罷,若是她也并非善類,那道好了,自當是一勞永逸,也好叫我們蔣大小姐嫁入不盈谷後能過上安生日子。”
蔣盛耘沉吟片刻,而後才道:“說來,那不盈谷一直是邪道十大門派中舉足輕重的一派,雖及不上雲霄宮與玄元神宗的勢力,然而術業有專攻,尤其在成國的境内,不盈谷的權勢,不可謂一人之下……”
由此可見,令這位蔣少莊主憂心忡忡的不在長善門,而在不盈谷,至于不盈谷嘛,也不在不盈谷與自家親妹子的婚事,而在于不盈谷所代表的權勢……
經曆了世間滄海桑田,那些爾虞我詐之事,戰恺依舊不願去适應,更不想去妥協,可是現在,聽到蔣盛耘的這些話,戰恺俨然是有些能明白他的意思了……
不,其實是完全能明白的,蔣盛耘話裡話外想袒露的,不就是……
看到戰恺的表情已趨于不屑與激憤,連郁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提醒他要保持清醒,他們不被人間命數所困,若非涉及自家師父之事,怎能幹預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