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你是怎麼想的?”盡管通過息年衡的講述,商隽遲産生出不少聯想,喧賓奪主的意圖并不明顯。
譚夙神情淡然,沒有搭腔。
利泉見他二人不給個表态,考慮到息年衡這洋洋灑灑說了一堆定是累着了,就接着息年衡的話道:“二位貴客來得匆忙,未曾見識過我們族人遭受的苦楚,更不會親身體會……”
不等人家說完,息年衡看了看商隽遲,打斷了對方:“我小師弟曾因我受苦,虬人是如何可怕之物,我小師弟一清二楚。”
敢情當年之事,息年衡并未對人家透露過,這二人的交情原來還不夠深厚呢!
“喔……”利泉聽得挑眉,順理成章的認為,“這麼說來,商公子自是對虬人深惡痛絕,定會答應助我們一臂之力。”
商隽遲沒有順着他的話去說:“今時今日,那虬人是不可能再惡心到我頭上來了,即便碰上不長眼的,那也就是人家找死。”故意說這話将自己撇個幹淨,接着又笑起來,“這樣說起來,我是憑什麼要幫你們?給自己惹一身的是非。”
“是啊,我小師弟是名門正派的出身,怎麼肯屈就與我等為伍……”息年衡按住了打算跳起來和商隽遲理論的利泉,苦兮兮的笑了笑,怎一副自輕自賤的模樣。
商隽遲沒有輕易中計,若無其事道:“你這話說得在理,我的确是名門正派的子弟,不屑與庸人為伍,這回到了你姜國的地界,無意涉足任何姜國的政事,虬人在你姜國如何禍亂,還需你謹慎處理,莫要因小失大才好。”
那虬人是你親爹帶頭飼養的,打狗還得看主人,你爹不點頭,我們跑來把虬人治死了,你還不是吃不了兜着走。當然,你爹怎麼教育你那是你們的家事,你家教嚴謹,我們也是無可奈何,總不至于幫着你去教育你爹,你說對吧?
但是吧,要是你爹強硬阻止,就算我們治死了一批害人不淺的虬人,以後還有源源不斷的虬人可以被你爹創造出來,如果你爹的思路不轉變,虬人禍亂無法平息,所以你求我們去說服他進而制服他,這是有一定道理……可我們出手沒個輕重,萬一把你爹傷着如何是好,到時候你們父慈子孝聯合起來對付我們,我們不是吃力不讨好?
其實商隽遲是想把這些話攤開來說的,可考慮到對方并非坦誠之人,而且他極有可能會做念完經打和尚這種事,所以,雙方還是不要牽連過多的好。
偏偏人家居然就從商隽遲的話裡聽出了“口是心非”之意,臉皮很厚的對商隽遲道:“這不是你來擔心的事,小師弟……”盡管商隽遲一聽這話就皺了眉,但這對息年衡接下來的表達毫無妨礙,人家心安理得對他說,“别為我擔心這些,這回得你們仗義出手,我已經很麻煩你們了,其餘的事,我自己能扛起來。”
兄長,你看他都胡說些什麼,我哪裡有在擔心他了?
商隽遲氣悶地看了看譚夙,生怕自家便宜兄長誤會什麼!
譚夙也看了看他,那眼神如同是在對他勸慰:他沒臉沒皮,你何必和他置氣。
商隽遲也不想和人家一般見識,但這時候,自己若是不說得果斷些,回頭自家便宜兄長又得東想西想。
“你哪隻眼睛看出我是替你擔心了?”在确定自家便宜兄長情緒平穩後,商隽遲立即對息年衡反唇相譏,“我是擔心自己有來無回,平白辛苦一場,被人坑害了還不自知……”
息年衡被他說得不痛不癢:“小師弟,你一慣就是這麼嘴硬的,眼下到了姜國,便是有心為着我們來成事,這事的确不好辦,我們都急不得。”
哎,人家就是靠着臉皮厚讨飯吃的,自己要是一再和他糾纏這個,豈非着了他的道!
經過這樣的自我說服後,商隽遲道:“還是各自行事的好,你家的家事你自己料理,虬人的事就交給兄長和我,我們快刀斬亂麻,幾下把事情辦了。”
譚夙道:“不可以!”之前不是說過的,不要想着速成之法,這孩子怎麼就是不聽勸。
“兄長?”自己這是掂量過事态的輕重緩急後,特意選了個輕巧點的活兒來接,怎麼他還不願意?
難道非得将鏟除孤山現任族長的重任承擔到自己的肩上,他才會高興?
那可是孤山一族的族長,姜國的驸馬!萬一人家冥頑不靈,我們一時情緒太激動把他結果掉,這是要闖出天大的禍來!
可全然沒給商隽遲多想的功夫,譚夙下一句就道:“人各有志,若是……”
“我的志向還不就是你,真是服了你了!”商隽遲聽得那叫一個氣,這是硬按着自己低頭服軟呢!
譚夙看他一眼,如同在說,既然你服氣了接下來該怎麼說話,你自己看着辦。
商隽遲強壓着火氣,對息年衡擠出一個笑臉:“我們接招,什麼髒活累活都可以接,三師兄,你盡管吩咐便是。”
息年衡得了便宜還賣乖:“小師弟不要為難才好。”話雖如此,但見到商隽遲居然會心甘情願被對方管束成這樣,他恨得直咬後槽牙。
“不為難,一點也不為難,就是為了效力才來的,怎麼會為難。”這下褪去了銳氣,商隽遲變得特别好說話。
利泉靜觀其變了這麼一陣,這下總算是敲定了雙方的合作,利泉笑道:“那就好,你堂堂樞機庫的貴公子,雲霄仙人的得意弟子,這下自降身價,摒棄成見,委實是難得……”
商隽遲也笑道:“本來也不是出來賣的,說不上身價不身價,更沒什麼成見,都是誤會。”
眼見他對人家笑得軟和,被人消遣打趣還不敢生氣,譚夙哪裡看得過眼,自家孩子年紀小不懂事,自己教育一下理所當然,旁人憑什麼來多嘴多舌的!
“好吧,商公子都這麼說了,我們也沒什麼……”利泉的話還沒說完,突然感覺喉頭腥甜,“嘔……”随即就一口鮮血嘔了出來。
商隽遲趕忙拉着自家便宜兄長後退一步,生怕被他的血給濺到:“怎麼回事?”
自家孩子就算被自己訓了依舊護着自己,譚夙哪能允許他被人欺負:“天賦受限,又太過激進,若還不知收斂,五年之後,就算不死也會成為廢人。”說這話沒有指名道姓,但他說的是誰,彼此心知肚明。
“你休要吓唬人!”利泉才反駁一句,又接連吐了好幾口血。
息年衡明了他是惹到誰了,目光投向對方想求情,但譚夙把頭一扭,根本不買賬,息年衡隻得改勸當事人收斂着點:“阿泉,少說兩句吧,都是我不好,最近讓你累着了……”
“你……”利泉還想說什麼,偏偏一開口就止不住的吐血。
“兄長,他莫不是生了什麼病吧?”見人家吐血不止,商隽遲知道這是自家便宜兄長随意賜福又快坑死人了。
“放心好了,一時半刻的死不了,明天就能活蹦亂跳的。”譚夙說話間收攏五指,就見那利泉雙眼一合,伏在息年衡肩上暈死過去。
息年衡仔細扶着利泉趴到桌上,擡眼笑問譚夙:“少宗主,你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