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夙笑着将他抱起來,輕拿輕放地放回原位做好:“總是得出門的……”說着就起身要去開門。
“不許去!”商隽遲拿腳勾着他,磨蹭他,“我頭暈,見不得生人。”外面也那誰也真是沒個眼力,這麼急着找人頂缸是吧,就不知道自己多讓人讨厭嗎!
“好好好,你回去躺着……”譚夙本想讓開他的,但這下又被被商隽遲抱住了腰,徹底不敢動了。
“不行,你得和我躺在一起,我不想一個人待着。”商隽遲一邊說一邊就在拉扯人家的腰帶。
譚夙被他吓得面紅耳赤,再由他胡鬧下去那還像話……輕輕推着他,将他帶回床邊,哄着他躺下歇息:“聽話……”
商隽遲拉着他的手,眼汪汪地央求:“那你可要快去快回啊……”
“嗯。”
拍着他看他翻身睡去,譚夙收拾着滿腔的柔情,輕手輕腳去開了房門,在與門外人四目相對時,譚夙眼中的柔情險些沒有收住,頓了一下後才道:“怎麼了?”
他們依舊是要好的,就算發生了這樣的事……“沒什麼,就是聽說小師弟醒過來了,就想來看看。”盡管意識到了自己的小心思已然落空,但息年衡絲毫不肯掩飾自己的關切之意,“少宗主,我小師弟如今……”
眼前人充滿心機的欲言又止,譚夙伸手示意他走外面去說話,見他不情不願的跟出來,譚夙原先那點甜膩的心境早已不在,如今臉色平常道:“息掌門,你也知曉,這孩子認我做了兄長,便是有再為難的事,他也是依着我的,我也是依着他的,你有什麼想對他說的話,告訴我也無妨,反正你對他說什麼,他也會鬧着要說給我聽的,畢竟我家這孩子年紀還小,聽不懂一些含沙射影的話,還需要我來替他拆解。”若非念及對方是天道認定人間帝王,更是自家孩子的保命良方,自己也沒這麼多話可和他說。
息年衡聽得不住地點頭,心中恨恨地,臉上卻是唯唯諾諾:“若是小師弟沒空,找到少宗主也是一樣的,少宗主的話是這個意思,在下聽明白了。”
盡管心中嫉妒得要命,依舊可以含笑應對,自己眼前的人間帝王,也算是個能屈能伸的。譚夙看看對方,死豬不怕開水燙,對方為了實現心中的野心,往後的遭遇如何,終是咎由自取的:“接下來的事,息掌門不是早已做好布置,便是我家孩子少插一腳,不日之内大局已定,沒人奈何得了你的。”
息年衡對他拱手一拜,肅穆之至,莊嚴至極:“此舉不僅為了我族中老少,也為姜國子民,甚至是天下百姓,為保萬無一失,還是周全一些的好。”反正他就是厚着臉皮,好歹是要将商隽遲拉做一起。
從前譚夙都是生人勿進的,也就是現在為了自家孩子這才變得平易近人一些,人家卻要蹬鼻子上臉,東扯西扯了許多,譚夙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你放手去做,需要我們出手時,我們會來的。”
看人家轉身要走,息年衡急忙追在身後:“我小師弟是不是在怪我……”
譚夙被他煩得直接冷臉:“息掌門,忙你的去吧。”
息年衡還想裝出看不懂人臉色,接下來譚夙一言不發就一道掌風襲來,息年衡被他揮得後退幾步,這下才安分了:“那便聽少宗主的吩咐了。”
入夜後,商隽遲覺得肚子餓了,看自家便宜兄長還沒回來,便想推門出去尋點吃的。
現在身體還是虛的,又是在息年衡的地盤上,量他還能鬧出什麼花樣來,商隽遲便沒有借助刑天之境,自己就慢悠悠走出來了。
出來一看才發現情形不對,這是來了什麼貴人嗎?
此刻府裡男女老少都擠到了公主府的大門口迎駕,原來是新君的同母弟弟平王前來探望,商隽遲正尋思來的這位是親王對吧,有這麼大的架子啊……這時又聽人家道出一個内情,說是沒想到不僅是平王來了,新君也與平王同行,微服造訪,以表慰問。
商隽遲躲在人後,就瞧着新君與平王的年紀相差不遠,都是息年衡的同齡人的樣子,息年衡在他二人面前謙卑有禮,又是跪又是拜的,幾句話說下來還掉了眼淚,看上去就是一副家中遭逢重大變故,茫然無措,又可憐又委屈的模樣,加之他頂着那一張惹人心疼的臉,倒是很像那麼回事。
後來他們屏退旁人走進書房說話,商隽遲沒有那麼強烈的好奇心,也就沒有跟進去聽。
就在第二天時才聽說,後來是息年衡讓瓊玉進去送茶,瓊玉也是福氣太好,在新君離開時,竟将瓊玉帶着一起回宮了。
聽府裡的小丫鬟說這些時,她們羨慕之意溢于言表,商隽遲路過聽見也就覺得有些好笑,瓊玉,這不就是那虬人小厮的名字,之前息年衡說人家品性高潔,不願屈膝逢迎,這下你卻将人送進宮了,它不是個奴顔媚骨的,但為了你好,人家還不就該逢迎時需逢迎,該屈膝時得屈膝。
“小師弟,你一個人在高興什麼呢?”昨晚就見他出來看熱鬧了,隻是昨晚有事要忙沒空和他說說話,今天一早特意在他房門便轉悠,果然撞見他了。
“三師兄……”再次與他說上話,商隽遲有些渾身别扭,看着别扭,叫着别扭,“你那瓊玉攀上高枝,你也算是給她尋了個好去處啊。”
商隽遲覺得自己這隻是一聲感歎,并不代表任何喜怒。息年衡卻聽出弦外之音了:“小師弟,你是怪我強求了瓊玉,強求她入宮伴駕……”
“不至于,不至于,我怪你做什麼,人家為你做什麼不是心甘情願的,怎麼說是強求,你看你,謙虛了不是……”商隽遲擺着手否認,嘻嘻哈哈的調侃他,“你看不出來你府裡的小丫鬟個個都羨慕得要死,你給它這麼好的去處,它一個虬人,這是它的福氣啊。”
息年衡不是聽不出人家的嘲諷之意,隻是面前人是個自己兇不得的,息年衡甘願對他示弱:“小師弟,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隻是如今我父母過逝,又才繼任孤山族長之位,為了我們的族人,有些事我的确不得已……”
眼看人家越說越惆怅,一副想要自己去勸去哄的架勢,商隽遲退開幾步,與他保持距離:“是啊,你們這些要做大事的就是不拘小節,為了大局考慮沒什麼不能割舍的,實在讓人肅然起敬!我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竟還能在你府裡留着,更不知道你留着我到底是想我去做什麼事,要不,你趕快開口,我便掂量着把事辦了,也好早日成就你的種種不得已。”
“小師弟……”顯然他對自己厭惡更深了,自己從不強求他理解自己,至少不能同他再有誤解,“我對你絕無惡意,你怎麼能……”
商隽遲知道自己不可能被他空泛的說辭給繞進去,但也不想花費氣力去和他辯什麼:“你那虬人小厮被送到宮裡,你自然有辦法接應它保管它能有七重迷作伴又不缺鮮血滋養,可那虬人雖然貌美多姿,卻是貨真價實的害物,以虬人伴王駕,你就不怕君王折壽,殃及……”
眼前人問得拐彎抹角,息年衡見他反複試探自己,便直言不諱道:“新君暴斃,平王即位,若是這樣的安排,不知小師弟是否能夠允許。”
如此理直氣壯的回答,哪裡像是在問允許不允許!商隽遲擡眼與其對視,突然撲哧一聲笑出:“姜國内亂,趁亂牟利,你是計劃得挺好,卻不要一不留神走上前人的老路。”百年前的孤山之亂,莫非就要發生在眼前……自己這是何德何能碰上這樣開眼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