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春節,桐古巷的年味越來越濃,家家戶戶都在門前挂上了大紅燈孔。在夜裡,燈籠下的紅色光暈,在雪地上虛幻又安逸。
這幾日下了幾場大雪,住在桐古巷的人,家裡都有一小塊院子。院子不大,等來年開春的時候,大多人家都會擺上些花草養在外面。
桐古巷裡,每兩棵垂楊柳之間,還有一壇花圃,每年花圃裡也都會種上些花草。現在,花圃裡堆滿了雪,有幾個小孩子拿着做雪球的工具,正夾着花圃上面的雪做雪球,準備來一場痛痛快快的打雪仗。
一大早,餘念被叫出去清掃院子。少年不情不願的給自己裹成一頭奶茶色的熊 拿着掃帚開始把雪掃到一堆,堆在角落裡。
還沒等歇上一會,就被叫去貼對聯了。
餘溫将抹好了糨糊的對聯遞給餘念,“這是貼在大門上的。”
餘念不情不願的瞪了餘溫一眼,“還要你說!”
餘念拿着對聯小跑到大門口,将對聯整整齊齊的貼在一側。
旁邊打雪仗的小孩子鬼迷日眼的将目光落在餘念身上。桐古巷的人大多都認識,其中一個小男孩帶着手套,手裡攥着剛做出來的雪球,俏咪咪的躲在一個稍大一點的同伴身後,将手裡的雪球朝餘念扔了過去。
好巧不巧,雪球砸到餘念腦袋。好在雪球沒有捏實,剛打到餘念腦袋,就散了一片,齊刷刷的灌進衣領裡。
涼意透骨,餘念緊忙将雪往外弄,瞪着那個年齡稍大一點小男孩,道:“小劉子!等着,待會我叫你爹出來收拾你!”
那個年齡稍大一點的小男孩緊忙認錯,“别别别!不,不是我做的,是他,王小四!”将躲在自己身後的小男孩像拽狗崽子似的給拽到自己身前。
小男孩糾正,“你才叫王小四,我有名字的!”他氣鼓鼓,突然看見餘念朝自己走過來,立馬又認慫。“餘念哥,我,我真的錯了!”
“錯了也沒用,走,帶你回家找你爸媽去。” 說着,餘念拽起小男孩的小手。
餘念本想吓唬吓唬,讓他們到别處玩去。
剛走出沒兩步,那幾個小孩子就像事先商量好的似的。一人手裡攥着一個雪球,想也沒想就往餘念身上去砸。
砸的餘念松開小男孩的手,抱着腦袋蹲在地上。穿的棉服沒有帽子,雪都灌到脖子裡去了。
這一幕剛好被餘溫盡收眼底,剛在屋裡等了許久也沒等見她這個弟弟回來取下一張對聯,就拎着對聯出來,剛好看見這一幕。
那幾個小孩子扔完所有雪球,倏地跑開了。
餘念起身撲騰了許久,眼睛氣的都紅了。一轉頭,看見邊貼對聯邊看熱鬧的餘溫,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從地上團了一把雪,剛準備要扔出去。餘溫貼好對聯,一轉頭,餘念将雪球扔在身後。
“那幾個小家夥,哪天别讓我遇見!”餘念說着氣話,朝餘溫走過去。
餘溫調侃他,“二十多歲的人了,還這麼小孩子氣,跟幾個小孩置什麼氣。”說着,餘念已經走到餘溫身旁,手還不停的在脖頸的位置掏着雪。
“轉過去”餘溫讓餘念轉過身去,餘念的個頭比餘溫高上不少,餘溫壓壓餘念的肩,“蹲下些。”餘念乖乖聽話,蹲了下去。餘溫看着餘念被雪凍紅的脖頸,再怎麼說是自己的親弟弟,被人欺負了,還是有些心痛在的。
餘溫将殘餘的一些雪弄出去,對餘念說:“行啦,你回屋吧,剩下的我來弄。”
“别了吧,你弟弟我身體好着呢,倒是你可别凍着,到時候生了病,爸媽和奶奶保不定得如何去說我呢。”餘念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衣服。
一來一回,一冷一熱。
等所有都貼完,餘念覺得自己身上越來越熱,起初以為是在外面待的久了,回到屋裡才這樣。
到了晚飯的時候,餘母還在納悶,“這小子平常在家裡都待不住,一天到晚上下樓都要跑好幾趟,怎麼今天這麼老實?”
餘溫道:“許是今天貼對子累到了吧,我上去叫他。”
餘母點點頭,又補充一句,“要實在太累的話就不讓他下來吃了,端上去吃吧。”
餘溫點點頭。
上了樓,餘念的房門關的很嚴,但沒有鎖。餘溫敲了兩下門,“餘念?”又叫了餘念兩聲,裡面傳來細小的回應,聲音太小,說了什麼餘溫沒有聽清楚。
餘溫開門進去,就看見餘念整個人縮在被子裡,臉紅的跟紅屁股似的。
“姐。”餘念聲音沙啞。
餘溫聽着不對勁,走到餘念跟前,用手背貼了下餘念的額頭。
燙手,餘溫心下一緊,“這麼燙,怎麼不說?”
“哪有,歇一會就好了。”餘念狡辯。
餘溫下樓拿去取體溫計。
餘母看見餘溫拿體溫計,問道:“小念生病了?”
“發燒了。”餘溫回答。
“燒的嚴重的話讓他穿好衣服,讓你爸領他打針去。”餘母擔心說道。
說到打針,餘溫恍然想起小時候,餘念每次生病要被拽去打針,都要死要活的。她淺淺的笑了下,心想:還是算了吧。
上了樓,餘溫将體溫計遞給餘念,叫他自己弄。
餘念聽話的照做。
大約十分鐘左右,餘念将體溫計拿了出來遞給餘溫,餘溫看了看,的确是發燒了。她看着“奄奄一息”的餘念,道:“怎麼說,是穿好衣服去打針,還是吃藥?”
餘念想也沒想,道:“吃藥!”就連沙啞的聲音都不沙啞了。
“但是媽讓你去打針。”餘溫語氣堅定。
餘念把被子裹緊,甯死不從,“不去!吃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