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誼會當天夜裡,所有事情都忙完後,餘溫和向之安兩個人待在酒吧的休息室。
今日餘溫的所作所為,向之安直到現在還覺得隻是前一秒發生的事。
餘溫姐說,我是她的男朋友。向之安在心裡這樣想着,餘溫端來一杯橙汁遞給他。
月黑風高……孤男寡女……
向之安将餘溫望着,他發現那個遙不可及的光好像觸手可得了。他下意識的咽下一口唾沫,恍惚間,瞧見餘溫也在看着自己。向之安小抿一口橙汁,垂下眼睑,看着桌子上彩色燈光緩慢遊走。
餘溫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今天一早就想喝酒,憋了一整天可算能暢快的喝上一頓了。
酒杯裡是餘溫自釀的果酒,度數不高,不易醉人。餘溫一口氣喝了一杯,隻是面頰稍稍帶紅。
今天來店裡,向之安隻是想要看看有沒有閑活可以幹,在發現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條後,他本想趁着今日這個契機,再約餘溫一次來促進感情的。
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餘溫扣下了。
現在兩個人再休息室,誰也不說話。向之安逐漸有些不大明白,餘溫姐要他留下來,是要做什麼。輾轉之後,向之安終于向餘溫問道:“餘溫姐……”
可剛一開口,餘溫也說了一句話,“今天那件事你别記在心上。”
兩人聲音都不高。
混合着錯綜複雜的燈光,時明時暗。
向之安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微微紅了眼眶。“什麼……别……記在心上。”他說的斷斷續續,好像是在質問自己:向之安,你沒聽錯,餘溫姐就是這樣說的。她說今天的一切你都别記在心上!
她是……在……
拿你沖面子……
“所以……”我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向之安說不出口,這句話梗在喉中,還是咽了下去,“餘溫姐,你是想說,不要讓我有心理負擔的,對吧?”他小心翼翼的詢問。生怕聽見那個心中已經知曉的答案。
一束光落在餘溫身上,是一種很不好看的紅色,透着黑。
餘溫自知今天的所作所為會對一個人的内心造成怎樣的傷害。這些年,她又何嘗不是在這種傷害中苟延殘喘至今。
她看着向之安,看見他微微泛紅的眼眶。知道他猜到了自己要說什麼。可是……就沒有别的辦法了嗎?哪怕讓他不這麼難過。
今天的事的确是她一時氣昏了頭,是不能算數的。一時想不通,餘溫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果酒。
向之安默默喝下橙汁。
許是因為心裡的事太多,太多。向之安覺得自己好像醉了。視線模糊,面頰發熱。那錯綜複雜的燈光,也攏上朦胧的馬賽克質感。
這種感覺,讓他回到了多年前。那場暴雨,那個……将她緊緊抱在懷中,以為死去了的阿姨。
事後,媽媽說:男孩子就要勇敢,哪有那麼多可害怕的事?這要是以後成家立業了,叫人家聽去,說不定怎麼笑話你!
本是一句調侃的話,那時心理剛剛受到創傷的向之安卻并不覺得這是打趣。
他隻聽到妹妹一哭,媽媽就忙不疊的跑過去安撫。
他就隻能依偎在那個阿姨懷中。
那時,他想不通,媽媽為何讓他堅強,勇敢。隻是在後來,那個阿姨離開了。雖然爸爸媽媽也經常在家,他還是開心不起來。
每每在夜裡,還會偷偷地流眼淚。
直到有一天,他無意間看見那個阿姨。隻是這一眼,就紅了眼眶。那時向之安才知道,自己對感情極為敏感,哪怕是一段沒有期望,沒有發生,隻是一場毫無結果的單相思,也會覺得難過,失落。
向之安看着餘溫杯中的酒,他還沒有真正體會過,喝醉了是什麼樣的感覺。會不會,身體上的疼痛也會随着精神麻痹而麻痹。
向之安朝餘溫的方向緩步走去,泛紅的眼圈藏着淚。趁着餘溫喝酒的時候,向之安也想給自己倒一杯酒。喝到麻木,喝到不省人事,喝到可以忘記今天發生的所有。
向之安剛要拿起酒壺,餘溫就給奪過去了。
“你要作死,我不攔着。就是别在我店裡作。”餘溫道:“我知道今天對你做的事情是有些過分,也的确是拿你沖面子。”
“但是向之安,身體是自己的。你若有氣,大可跟我直說。”
“今天的事,是我做的不對,特意把你留下來,是想跟你說一句抱歉,還有……”
“還有我想給你一次追上我的機會。”
餘溫一連氣說了好多,許是因為酒精的原因,讓她昏了頭。
向之安本還悶悶不樂的,聽見餘溫的最後一句話,蓦地睜大雙眼,微微勾起唇角。
就好像方才所經曆的低谷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向之安唇角含笑的呆愣在原地。
隔了好久,他才問餘溫,“餘溫姐,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他以為自己又聽錯了。
酒勁上了頭,餘溫沒想到今天會敗在這果酒上面。他點了點頭,“若是你覺得聽錯了,大可将我剛才說的話通通忘得一幹二淨!就當我從沒說過。”
向之安好似喜極而泣,一顆淚珠倏地落下。今天的心情真就像做了一場過山車,大起大落的。
這時,有人敲門。